第20章 造月者

    “友人的子嗣。”
    他的话语就是最大的异样，而我却无法再次追问下去——也许那是某位蒸汽大师的得意之作，我只能如此设想。
    蝶翼像是听到了什么，它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蜷缩了起来，并不再发光，犹如一个羞怯的女孩。
    我不忍心再戏弄她，最后，我将白布披上了转影机。
    天弥思的阴郁持续了数刻后方才消散，但那种复杂的颜色被我记在了心上。
    真是的，你到底都认识了些什么人呀，天弥思先生？
    “看看最后的，我守了门，没人进来。”
    他强撑着笑了起来，用手指了指最后一台转影机。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差点要做出龙乡的祭拜礼仪。
    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吧。伊尔伍兹博物院中最珍贵的藏品，价值甚于佩剑与“蝶形生命”的珍物。
    我用两根手指夹住布角，轻轻地掀开了一英寸的白布。
    一角的黑暗在白布被掀开后显露，它类似流动的石油，或是滑腻的黑色丝绸——或者是野兽的皮袍？不论如何，我已经浮想联翩，并有存在一瞬间，我找不到我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已经不敢闭上双眼，生怕会漏过它出现的第一瞬——作为能率先观察第一者的客人，我理应向自己所信仰的人之明表达感谢。
    “沙——”
    我掀开了白布，祷告着，祈祷我不会因过于骇人的景象而发疯。
    ——
    不，我看到了，我确信我已经疯掉了。
    我看到了什么吗？
    里面什么都没有！真是该死！
    一块黑色的丝绸，普通的古典清穹样式，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了，就连展品的名字也没有标上！
    “天弥思先生，你在看什么呢？”
    我对一旁因忍不住笑意而发憷奇异喘气声的某位青年岔岔地说道，也许那句话已经达到了喊叫的范畴，但我不在乎！我必须把他叫来。
    “先别着急吧，安。”
    好吧，好吧。那家伙还是选择走了过来，但他可不会安抚我的岔怒，所以我得开始思索那个空展柜到底象征着什么。
    展柜上完全没有放置任何物品，是象征着前两件物品已经不可比拟，世界都会为之失色吗？
    第二的蝶给了我震撼，第三容纳古老者沉淀的佩剑也是，但这并不能作为第一展柜完全空缺的理由。
    对了...这些展品的名字....
    佩剑的名字是“人思”，象征着老师她自人心中抽取黑雾与灰光的凄迷。
    蝶的名字是“寻览者”，这是克罗亚地区的说法，它是表示古老而却又在追溯着更古存在的人类。
    ——而最后的展品没有名字，也不存在。
    它是无形之物，却比这些东西珍贵无数倍，是古老，却又超越了古老。
    它是“法”。
    而我看到了它的捐赠人。——名为黑城鹭的飞鸟。
    黑城鹭是拥有多个发音的词汇，如果将它用清穹文的拼音片凑，那么将获得的名字是——
    Yuivea（幽尔维娅）。
    她来到了这里，我不想，不想去加害，但我需要从她那夺走“法”。
    ——让人不齿。
    “安，你听说过月吗。”
    天弥思将手搭在我的右肩膀上，突兀地问了我一个不知所谓的问题，将我从疯狂中拉了出来。
    月，我听说过，那是一个龙乡的瓷盘一般，高悬在黑夜中的监视者。
    而古代人曾经见过月，他们在月的监视下生活，工作，体验黑暗中的微光。
    我们现在所见的星与月完全不可比拟，月在空中能被见到的大小也许是星的数千倍，这听起来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享受。
    我不敢想象古代黑夜中天空会始终悬挂着这种像眼球一样的东西，更不能理解以前歌颂“月”的人类。那种泛着青色的光束可是会像触须一般，将人的负面情绪撕扯出心脏，使人类疯狂，甚至趋于野兽的模样。
    它在古老克罗亚神话中并不是被归结于“自然”要素，而是“造物”。
    月，“造物”的主人，是古老者。
    是的，在克罗亚神话，古老者们被石块包裹着来到了世界，很明显，这里并不适合它们生存。所以古老者开始愤恨，将身体嵌入世界，同化大地。
    监视天空的人之明发现一切，他们认为世界出现了黑夜，并一天中的黑夜越发长久，甚至人之明的身后也出现了影子，影子愈发伸长。
    人之明永远是逐光的，他们无法在黑暗中行走，也不会存在影子，古老者制作了他们的黑暗面。
    影子最终被拉长了千里，断裂的影子分布在了世界的各地，正是人类从千万里的影子中生长而出，他们是人之明的孩子。
    弱小的孩子们劳心生存与耕耘着，创造了连人之明都无法设想的东西。
    古老者憎恶这些愉悦的孩童，但真是可悲，他们的同化速度永远也没有人类迅速。所以，他们蚕食人类卑微的理智，用青色的月来操纵他们。
    人，发疯。在接受了古老的馈赠之后。他们融入到了不同于父母之明的血缘之中，贪婪地成为古老者的奴隶，为了那些无面之物改造着原本赖以生存的环境。
    然后，塔丝喃被大地孕育而出。本该作为引渡魂灵到下界之人的她，在见证了“疯狂”与“造物”后，开始了猎杀古老者的道路。
    为了保护孩子，即使血缘已经被夺去。
    “Cor exultationis evaginatur in gladiis et corpus antiquium peribit in ore stulti”
    （溃烂的人心被抽取成为佩剑，以疯狂的刃缘斩取古老者之身。）
    ——————克罗亚的神话抵达了这里，再也没有了编撰者。
    她到底具体经历了什么，那是神话，不能理喻。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世界上不再有古老者了。
    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月”还存在。
    直至公元的初年。喜欢雾城的寻览者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雾城的寻览者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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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