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放肆

    人只是活的像人，其实根本不是人，要么做牛，要么做狗。
    如果做牛，一生就只有劳苦困顿，像父亲那样，哪怕中了举依然清贫,无权无势，动不动就成了权力争斗的刀俎。
    可若是肯低下头做狗，哪怕需要向主子摇尾巴，但只要跟对了主子，依然会享有人前人后的尊荣，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等到爬到足够高的位置，就可以不用再夹着尾巴做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像他现在，齐盛那些人哪个敢怠慢，在他面前，他们也不过是狗。
    怀着这种心思，马车缓缓驶入了牛家坡，看到前面敲锣的严整仪仗，牛家坡众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牛婶子听闻是顾长春回乡祭祖，气的破口大骂：“丧天良的王八蛋，昨儿我女婿闺女成亲他装病不去，今儿祭祖倒是跑的快，真是披着个乌龟盖子就忘了自己是蛤蟆了，假模假样，我呸——”
    被谷小满留在牛家坡，借机和张若兰多相处培养感情的大壮，忙劝道：“娘，妹夫都说了，他们已经分了家，以后各不相干，他折腾他的，咱不理他就是。”
    “说是这么说，可小满他们成亲老王八不露面，现在跑回来祭祖，别人肯定得在背后说秀才和小满坏话。”牛婶子气呼呼地道：“我看老王八就是见不得他们好，眼皮子浅的玩意儿，成心使坏，看我咋收拾他！”
    牛婶子说着便往外跑，大壮急忙追了过去。
    去坟前拜祭过后，顾长春被里长等人迎进了祠堂，看着破败的祠堂，想着当年的种种，无尽沧桑从顾长春心底涌出。
    牛婶子一口气冲到了祠堂门外，刚要抬脚进去，却被几个衙役拦住，一个衙役开口就喝道：“大胆，大人在此，谁敢放肆？”
    “顾长春！顾长春你给老娘滚出来！”牛婶子叉腰大吼道：“你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当了官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多了几个手下就在乡亲面前摆威风，你算什么东西？你还好意思给你爹上坟，你爹就是被你给气死的.......”
    顾长春听见骂声，脸色猛地一变，快步走了出去。
    众人急忙跟了过去，顾长春看到是牛婶子，眼眸一寒，冲衙役抬了抬手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牛家大妹子，进来吧，有什么话咱们里面说。”
    “里面说就里面说，我怕你啊！”牛婶子抬脚就要冲进去，张秀才一把扯住了她，冲顾长春行了一礼道：“牛嫂子对大人兴许有些误会，不过两三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没必要进去耽误大家功夫。”
    说着，张秀才冲牛婶子使了个眼色道：“嫂子，当着众位乡亲的面，你有啥话不妨好好说，都是老乡邻，不管多大的误会还是早些解开的好。”
    被张秀才这么一扯，牛婶子冷静了下来，咳了一声道：“顾长春，我是小满的干娘，也跟秀才他娘熟得很，跟你家做了几十年邻居，我有几件事想问问你，行不行？”
    当着众人的面，顾长春自然不能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牛婶子缓了缓气，扬声问道：“顾久洲是不是你亲侄子？是不是你弟弟唯一的儿子？他爹娘都死了，你为啥不管他，把他一个人扔到这儿？他病的那么重，你们不救他，反倒还过来骂他，把他气得吐血险些死了，是为啥？我闺女救了他，他俩要成亲，你为啥不同意？你不同意就算了，你还装病不出席，你是不是怕被秀才他爹牵连了？你是不是光想着自己连亲侄子都不管了........”
    这噼里啪啦一通问，砸的顾长春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在官场浸染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自然也不会被这点儿手段吓到，稍稍愣了下，便有条不紊答道：“大妹子误会了，行之回老家是他自己的主意，他坚持要给他爹娘........”
    “这些事都是家事，咱们回头再说！”不等顾长春说完，牛婶子便直接打断他道：“咱先说说大事，牛家坡是你老家不？我们跟你都是一个村的乡亲吧？”
    顾长春不由皱起眉头，“那是自然。”
    “那当初我们遭水灾的时候你咋连个面都不露呢？那水都把整个村子都淹了，你也不说回来看看你爹的坟还在不在？”牛婶子瞪着眼质问道：“都说做人不能忘本，你咋连你爹娘兄弟都不管不问了呢？”
    “我，我当时在常州府，”顾长春有些绷不住了，这个女人简直是胡搅蛮缠，乱七八糟。
    牛婶子立刻又道：“好，就算你当时在常州府，那你媳妇呢？你儿子呢？他们总在淇县吧？为啥不管不问？你们在家吃香喝辣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家祖坟都快没了？想没想过我们这些老乡亲都快饿死了还没人管？”
    “你儿子有出息了，你想起来回乡祭祖了，你祖宗出事的时候，你这个不孝子在哪儿呢？你亲弟弟年纪轻轻就躺在那下面了，你连他唯一的儿子都要欺负，我要是你我晚上都不敢睡觉，娘老子亲弟弟他们说不定就站在你床边骂你呢........”
    眼见顾长春被牛婶子骂的面如猪肝，里长等人急忙冲过来打断牛婶子，拦的拦，劝的劝，硬生生把牛婶子弄了回去。
    顾长春气的身子打颤，这个泼妇竟敢当众败坏他的名声，肯定是顾行之那个小王八蛋指使的！
    为了弥补牛婶子造成的恶劣影响，顾长春临时决定从淇县请大厨来牛家坡做席，请乡亲们大吃一顿。
    宁静的山村里飘散出难得的肉香，再听到顾长春带回来的人吆喝不要礼钱可以白吃白喝，众人不由都赶了过去。
    大壮和张秀才等人见牛婶子拎着个大盆就要出去，忙拦着她劝道：“骂也骂了，气也出了，就算了吧。”
    哪知牛婶子白了他们一眼道：“那么好的饭菜不吃白不吃，不把顾长春吃哭我不叫牛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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