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讨厌，还是这么喜欢逗她

    梨汁喝完，祁鹿鼻尖冒了一层汗珠，抬头看时福福已经端着水盆去火炉旁帮他刷洗靴子了。
    “你不喝一点？”祁鹿拿着碗问。
    “我不喜欢吃甜。”福福说。
    祁鹿眨眨眼，明明也不是很甜啊，而且白天她还吃糖葫芦呢。
    坛低还剩不多，本来坛子小也没几口，祁鹿就都倒进自己碗里。这两天感受到这里的粮食紧缺，他也自动的不再剩饭。
    “碗筷就放那儿吧，回头我收拾，你别再把碗打了。”福福朝这边说了一句。
    祁鹿本来也没收拾的习惯，听她这么一说，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他放下碗，也坐到火炉旁。房里太冷了，炉里的火炭是唯一的热源，每天福福都把未燃尽的火炭盛到火盆里送去他房间，他晚上睡觉才不那么冷。祁鹿突然想到，福福睡在楼上，按说高的那层更容易被冻透，那她晚上不冷吗？
    看着福福冻得通红的耳朵，祁鹿不知怎么想的，把烤热的双手捂上去。
    “你干吗啊？”福福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
    祁鹿也觉得尴尬，可手还是僵在那里，支吾出一句，“你的耳朵……冷。”
    福福坐直了拨开他的手，起身去拿了个帽子戴上，她的帽子是个老虎头的样子，老虎耳朵上还缀了兔毛，大眼睛正瞅着祁鹿，脑门中间有个绣的“王”字，但不怎么威风，反倒看着很好笑。帽子两边有可收放的护耳，放下来刚好护住耳朵。
    祁鹿看着福福的帽子歪了歪头，觉得十分有趣，尤其是她戴上。
    他伸手戳着大老虎的鼻子，揪揪它的绒线胡须，福福正忙着，开始懒得管他，但见他没完没了，忍无可忍抬起头说：“别玩了！”
    祁鹿缩回手，睫毛呼扇呼扇的，随后扭头看向一边。
    福福扒拉扒拉自己的帽子，撅着小嘴。
    讨厌，还是这么喜欢逗她。
    福福把洗刷干净的靴子放在火炉旁烤着，不然这个天气干不了，怕烤焦了，福福就在一旁边做针线边看着。
    “锅里有热水，你自己去打水洗了早点儿睡吧。”福福说。
    祁鹿却看向窗户，窗扇关的死死的，但外面的风声还是能传过来。
    “我坐一会儿。”他说。
    福福就拿了两个白薯放进炉膛里，继续做针线。祁鹿见她的小手虽然冻得又红又胖，却十分灵巧，缝出的针脚细密工整，做鞋子的手法也颇有趣儿。
    “你帮我缠线吧。”
    福福见他傻坐着，就丢给他一团棉线，祁鹿拿起缠线的木柄看了看，倒是很耐心的缠起来，顺口问：“你，多大了？”
    “过完年十六。”福福说。
    祁鹿有些惊讶，她看着顶多也就十三、四，他正要说自己的年纪，却发现福福压根没问的意思。那种被忽视的感觉又油然而生，怅然地继续缠线。可缠着缠着，又不甘心，再问：“你父母呢，都不在了吗？”
    “唔。”福福轻轻应了一声。
    祁鹿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话。窗外的风声大了些，小顺在梦里哼了一声，又往福福脚边挤了挤。祁鹿听着风声入了神，目光转到福福身上时，突然有种特别的感觉。他是被女人围着长大的，可以说长于妇人之手，同年纪的美人也见过不少，可是，好像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子这么平和的对坐着，无尊无卑，毫无造作。
    福福突然抬起头，大眼睛亮了亮，祁鹿喉中一紧，还没问怎么了福福就起身朝门口走去，一开门一阵冷风就往房里灌。
    “孟先生！”福福喊了一句。
    祁鹿一听忙也跟过去。
    孟先生从那条黄土路上拐进主街，身后跟着他的大儿子，孟先生把包袱给了大儿子让他先回去，自己拐进了福福家的小店。
    福福赶紧倒了碗热水给孟先生，又掀开锅盖添上水问：“孟先生还没吃饭吧，吃碗汤面暖暖身子？”
    孟先生只点了点头，冻得不住吸鼻子。喝完了热水，拉祁鹿到一旁桌子边坐下。
    福福忙着烧火，看孟先生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他们的话很轻，可福福大半听清了。
    “你这封信还是别忙着送去静王府了，”孟先生说，“不是我不愿帮忙投寄，我在外面刚听说，静王惹怒了皇上，被派去守陵了，以当今皇上的脾气，静王这一走还不知能不能再回来。这时候送信去，不是明摆着要扯牵累吗？”
    “皇叔他……”
    祁鹿没忍住叫出了口，把孟先生脸都吓白了，原本只是怀疑，这下更确定了。
    孟先生喝了风，没忍住咳了起来，手一面摆着。
    “算了吧……咳咳，能保住命，也算大幸了。”孟先生说，不知是说静王还是说祁鹿。
    福福端过去热汤面，孟先生已经喘上了气，叹道：“我早就明白，外面的事凭我是改不了的，没想到连你也……唉，既如此，守好自己的一方地，也就罢了。”
    祁鹿木木立了一会儿，转身大步走回了房，“砰”地把门关上了。
    孟先生又叹了口气，把面吃完，被福福硬塞了几个热好的馒头走了。
    福福重新关好大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敲祁鹿的房门。
    “那个……我还得给你讲个故事呢。”
    方进每天都会来给福福备课，给她下了任务的，她得完成呢。
    祁鹿房里无声无息，福福更紧张了，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没想全昨晚方进讲的那个故事，忙了一天都忘的差不多了。
    咬了咬嘴唇，最后她说：“那就说个我爹爹给我讲的故事吧，早先爹爹要卖包子的时候，没人看好，镇长也说咱们这里太荒凉，做了也没人买。可爹爹说，他知道我们这里不比外面，他也没想做的很大，只要能稍多赚一点就可以。当时只有娘亲看好爹爹，还做了幌子出来。可爹爹把幌子挑出去后，果然没有生意，只有十五那天会来几个人。可爹爹本来也没想天天有客人，有一天的生意，他就做一天。结果不多久，洪大哥他们就来了，我爹爹又能做一天生意了，十五那天的生意也变得越来越好，你看，如果不去试试的话，哪能知道有这些好事呢。”
    门，突然开了，祁鹿房里没点灯，他的声音从黑暗中阴森森地传来，“那群人是土匪，我劝你，今后别再跟他们打交道。”
    福福扬扬眉，半天才叹口气，“我以为这些天你该明白了，可你还是什么都不懂。我们这里没有王法，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洪大哥他们是土匪，可他们不会抢我们，对他那样大土匪来说老百姓没有油水可劫，但因为他过来我们镇上，我们这里才没有其他小毛贼来犯。因为按他们匪类的规矩，我们这里就算是洪大哥的地盘了。否则我们这样的小店，我们这样的小地方，在这种世道要靠什么存活？”喜欢从前有头叫福福的猪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从前有头叫福福的猪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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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