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逃命去

        这日福福在外买点心的时候路过县衙，见之前很威风的县令被几个雄壮的官兵拽出来扔在大街上，周围围了一群百姓。那些官兵穿的也并非县衙里粗制滥造的官服，而是做工用料不知好了多少倍的窄袖飞鱼服。
福福被人群裹着也凑近看了看，县令像只小猫似的缩在地上不住求饶，而那官兵中的一人直接抽出腰间的大刀，冲着县令的脖子便砍了下去！
福福在原地木住了，随后不顾一切钻了出去，一出人群就扶住路旁的一个杆子大吐特吐，脑子里也顾不得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吐过后抱着点心往回跑，府里的张妈和福福关系很好，一直把福福小辈疼爱，福福现在只想找张妈去。
谁知一回去，见府上也一派乱糟糟的景象，张妈一看见她就一把拽过来，把个包袱塞到她手里，“你怎么才回来，这是你的东西我也帮你收拾了，咱们快和夫人去后门，晚了就完了！”
福福被张妈拽着到了正厅，见夫人正抱着孩子哭，张妈把桌子上的大包小包全拿起来塞给福福，抱过孩子就搀着夫人往后门处跑，福福也抱了满怀在后面跟着。一出后门，那里果然停了一辆很不起眼的马车，并不是府里的车。福福和张妈把夫人推上去，她们也上去后车上就显得很挤了。
“快走！”张妈对赶车的老管家喊。
“这是怎么回事啊张妈？”福福这才有机会问，顺便把自己的包袱移到身后背着。
“别说了，老爷给传回信儿会来让我们先躲出去，县令老爷一家都被抓了，连上下人十几口都要杀头，咱们得快，离开这里今后再不回来了！”张妈一手护着夫人说。
福福脑子嗡嗡直响，这时有人在外扒着马车喊：“夫人！夫人带上奴婢吧，求求夫人——”
“夫人带上我们吧，奴婢给您当牛做马，奴婢不想死！”
福福听声音是同在府上的小春子和秀珠，张妈一把撩起车帘往下推她们，“这车只能坐这些人，你们这样拦着谁都活不成，老爷已经带话争取了时间了，你们还不快自己逃命去！”
夫人也不忍心，拿出包银子丢给她们，“我再给你们加些，你们拿着自去想办法吧。”
“夫人——”
两个丫头哭得花了脸，仿佛自己被抛在了地狱。
福福这时才想到这是真要走了，如果是逃罪，那肯定会走的远远的今后再不回来，可她走了镇上的人下月粮食怎么办？
福福一把拉住伸到眼前的小春子的手，把她拉上车自己跳下去，“你上去吧，我留下。”
“福福……”张妈有些不忍，她是跟着夫人从老家来的，使唤了多年所以不会被抛下，剩下本地买的丫鬟里属福福最能干，夫人也觉得福福可靠，才和张妈一起决定带上福福。
“张妈，你们多保重。”福福说。
小春子感激的抹了把泪，把刚才夫人丢给那包银子塞给了福福，时间紧迫，马车随即扬尘而去。
福福定了定神，随后一把拉起正坐在地上绝望的秀珠，往胡同西边跑去。
刘府后门这边的胡同冬宽西窄，来人的话一般都是从东边进来，西面住的人家也少，而且福福记得那边有个羊圈。
到了羊圈边，她把秀珠也一起拉进去，叫她学自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别让人认出是刘府的人，然后用布巾把发髻也包上，这点时间顺便问秀珠发生了什么事。
秀珠比福福大几岁，可性子很软，抽噎着断断续续把事情大致说了下，就是县令被上面来视察的钦差判叛国罪，师爷乖觉，知道县令这次死定了，就立刻跳出来表示愿意把县令的罪行都说出来以求轻判，也正因此争取到了点时间让人回府报信，让家人快逃，师爷自己还能不能活现在也说不准。
福福很震惊，她知道县令不是什么好官，平常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师爷为虎作伥也活该，但是绝想不到他们被抓是因为叛国。
这怎么可能呢？正是这样的隽朝才让他们过上这种肆意妄为的生活啊，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叛国？
但秀珠知道的也不多，只讲了这些。
福福和秀珠换好不起眼的粗布衣服，把那包钱拿出来和秀珠均分，之前夫人已经给过留下的下人遣散费，秀珠拿过一次而福福没拿，就不好意思再要。福福却说自己好歹有家可回，而秀珠的父母把她卖到刘府就走了，秀珠还要再找安身地理应多拿些钱。
秀珠又哭了，她性子太软，根本没法想象一个人流浪。于是抹了把眼泪拉住福福说：“福福，你带我一起走吧，夫人走的时候把已经把我们的卖身契都烧了，没有留底官兵们也不好找我们，只要逃离了这里应该就安全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外面飘荡还不知会怎样，我知道你是好人，跟着你我心里也踏实。”
福福正要跨出羊圈，听她这么说也一愣，“可，我住的集福镇很穷的，饭都吃不饱，你真愿来么？”
她想的是，秀珠这样的哪怕再去其他府上做工，也比在集福镇过得好。
秀珠忙点头，“我要是被坏人抓去再被卖，哪还有运气再卖到刘府这样的地方，怕是直接要下窑子，到那时……还不如一头撞死！”
福福被她吓着了，只好答应下来。拉着秀珠一起出了羊圈，溜着墙角跑向胡同口。几乎是她们刚出胡同，就听见另一头传来马蹄声。福福怕待会儿上路被人认出，直接踩上一户人家墙外的石头，先把秀珠推过矮墙，随即自己也翻了过去。
“呀……”
秀珠忙捂住嘴，原来她们跳进了猪窝。一头老母猪正横在地上，软踏踏的大肚皮旁卧着一排小猪。
福福嘘了一声，然后对老母猪作揖，“别叫别叫，帮帮忙。”
老母猪看看她们，竟然真的没叫，只哼哼了两声。
兴许大家都到街上看热闹去了，这户人家也一直没人到后院猪圈来。福福和秀珠一直蹲到夜色降临，听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又翻出墙去，想趁夜出城。
在这里蹲的半天福福已经想到了主意，她知道城门肯定关了，且守城的都认识她们白天也不能出去，所以只能走河道。
这边街道的两旁都挖有半人多高的河道，两边住的居民平常可以把脏水倒进去，雨天也方便排水，但这个季节天气干燥城中水井也不多，河道都是干涸的，积着一层厚厚的落叶，这河道是通向外面的，虽然出城的河道口有栅栏拦着，但因为多年都没修缮过，福福觉得要弄开那栅栏应该不难。
福福把计划一说，秀珠顿时更觉得福福值得依赖，忙不迭的同意了。于是两人上街后就跳进了路旁的河道。两人个头都不高，加上夜色掩盖，像是两只小耗子窸窸窣窣的往前窜。福福体力好，秀珠几次差点跌倒，但怕耽误逃命也一路不敢停。
好在从这里出城并不远，福福和秀珠一个时辰不到就感到了河道口，那栏杆果然锈迹斑斑，福福伸手推了推，那栏杆虽然绣的不成样子，可是挺结实的。她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没有工具，翻开包袱接着月色找了找，唯一能称得上利器的就是那对发钗，但用那钗她可舍不得。
正犹豫，秀珠已从河底摸到几块小石头，把其中一个带尖角的给福福。福福感激的冲她点点头，随后两人便用石头锉那栅栏，从月亮升起到不见，两人手上都起了泡，才取下栅栏上的一根铁，弄出一个半尺来宽，两尺多长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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