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共渡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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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野菜团子和稀粥刮得肚里一点油水也无的集福镇百姓,又吃到肉粥和杂面馒头时,简直是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大家都顾不上说什么,只跟同桌的人憨憨一笑嗯啊了几声,接着饭堂里就是一阵喝汤咀嚼的声音。
吃完这幸福的一餐后,大家把一连多日的惨淡生活都暂时抛下,就着饭堂里暖和的温度,和邻人聊些家长里短。就如他们之前不问饭食为何那么寒酸一样,现在他们也没问为什么突然可以吃好的了。这样的景况下,无知也许是最好的,生活的压力已经很大,就不必事事求个清楚明白。
村长走到灶台旁叫福福,福福正烧开水,脸上被熏得红扑扑。
“歇会儿吧,福福。”村长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旁的灶台挡住了饭厅那边的视线,他压低嗓子问,“今天怎么……”
福福从怀里掏出那包金瓜子,塞给村长。
村长打开看了看,眼睛立刻瞪圆,“这是——”
“早上在门口发现的,还有些粮食肉干。”福福指指地窖的方向,“不过也不算多,这些您拿去再换些粮食,咱们就不怕挨饿了。”
村长看了看口袋上的刺绣,也有点明白了,他沉吟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福福,那祁小公子的身份,你清楚吗?”
福福垂下眼用木棍拨了拨炉灶里的柴禾,“嗯。”
村长深思着,“我之前问孟先生,他也没说清楚,最近我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我知道他是个贵人,可究竟……贵到什么地步呢?”
祁鹿还是有个人魅力的,村长和他吃酒时,就深觉此人绝非凡物,他侃侃而谈气质不凡,让自己竟然昏头涨脑的忘了问清楚根底就答应了把福福交给他,可结合孟先生的反应和种种的迹象,镇长越想越觉得,有什么他接受无能的真相正要浮出水面,竟让他有些紧张。
“别想那么多了,镇长。”福福轻轻地说。
镇长咳了一声,饭堂那边传来一阵笑声,大家说话的声音更大了,镇长往那边看了看,也站起身说:“那好,好。”
他觉得,福福肯定是和祁小公子心意相通情深义重,所以根本不在乎他是谁,他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以后是她的夫君。想到这儿镇长也点点头,抬步走向人群那边。
福福手里的烧火棍儿停了停,眼睑低垂。其实,她是觉得反正自己和祁鹿的缘分就到这里了,他是谁,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日后不会再见……
镇长给城中的儿子去了信,让他下次雇个骡车回来,顺便买些粮食。福福这边把饭食的标准提高了些,起码能让大家都吃饱了。
不久,镇长的儿子带回来几口袋的陈米杂面,说是现在外面粮食不好买,要买新米细面得有门路还要花高价,福福也觉得没必要,现在不是讲究吃的时候了,能多屯到粮就好。
除了做饭,福福仍旧是每天编草席,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要不停的做点什么才行。
而且,草席的价格涨了,福福有次去交货的时候听老板说,是因为现在饿死冻死的人太多,很多人买不起棺材,就用草席裹了埋葬尸首,官府更是大批收购草席,用来裹街上冻死的难民。
福福听得毛骨悚然,用车拉着换来的一点粮食回去时,突然又想起和祁鹿一起回家的时候,虽然他平常那么娇气,可那会儿,她觉得他很可靠。福福发现,她也开始像方进那样认真期待了,期待祁鹿能救他们。
天气越来越暖,田地里的雪也消了,但是集福镇也开始涌来乞丐,他们多是周遭村子的人,家中无粮,只能出来乞讨。桂香大姐的粥厂也渐渐维持不住,每天只能限量供应,吃不饱的人就只能来镇上看看。福福把锅底的残粥又加些水和米熬了盛给他们,有的含羞带怯接了就端着碗走了,那些年老的和带着小孩的,吃完已走不动路回去,就干脆住在了方进的庙里,第二天再来领粥,虽然只有一天两餐的稀粥,但也勉强维持住性命。
镇长每每看到福福给那些人分粥,总是欲言又止,他知道这样是每个头的,难民太多了,可现下镇上的粮食都是福福弄来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叹着气走开。
方进的小庙里人越来越多了,知道这里有吃的,渐渐的大家就都涌了过来,集福镇主街上常常这一处那一处的聚着三五难民。后来孟先生把学堂的一处空房也腾出来给难民住,晚上这些人才不必把方进庙里的门挤破。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福福眼看着难民还在增多,地窖里的粮食虽然节省着用,也总有吃光的一天。镇长总说大批的粮食不好买,每次只让儿子带回来几口袋。
桂香大姐又上门了,让婆子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抱进祁鹿原来住的房间,就一屁股坐在条凳上抱怨起现在粮价飞涨,说她的粥厂快维持不下去了。她脚边的小花狗和小顺也熟了,两个小家伙一见面就嬉闹在一起。
“唉,都半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桂香大姐忧愁的看向洪犇他们离开的方向,望眼欲穿。
每到这时,福福就装作毫不期待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垂着眼给桂香大姐宽心。
“福福,”桂香大姐突然拉住福福的手,“我上次在庙里遇见镇长夫人,听她说那祁公子是你定亲的未来夫君。”
福福惨然一笑,“我和你不一样,大姐,洪大哥是你正经的夫君,我和祁鹿没名没分,他只是一时冲动,我若当真才可怜呢。”
桂香大姐认真地看着福福,最后说道:“福福,你这又是何必。”
福福不知这话什么意思,但总觉刺到了心里,垂下眼没再说话。
桂香大姐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揉着福福的手背,“你都瘦了,以前手上肉乎乎的。”
福福扯出抹笑,“以前那是冻手了,天暖和了嘛,穿的少人也显得轻快了。”
其实,福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虽然比其他镇上的女子还胖着不少,可已远不如之前那么珠圆玉润了。
桂香大姐笑笑,“你呀,瘦了后看着比以前漂亮多了,只是精神差些。”
吃过午饭又坐了一会儿,桂香大姐才动身走了,叫了好几声,小花狗才依依不舍的从房子后面跑过来,身后跟着小顺。
“你现在好了小顺,”福福一边把草席搬出来晒,一面跟小顺说,“说不准再过几个月,小花狗就能生一窝小小顺了,还好是在大姐家,能养得起。”
小顺坐在院子里看着院门外,之前嬉闹的兴奋情绪似乎一点点褪去了,它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跑到山楂旁,趴在了树下,很久都没有再动。
好容易盼到地里的庄稼由青转黄,结下累累果实,眼看要收获的时候,几场大雨说下就下,集福镇这边土地松弛植被稀少,最怕就是这种天气,大水漫到街上家里还不算什么,田地也被冲毁大半,尽管镇长带人抢收粮食,还是损失了不少。剩下的那点交税都不够,更别说留下镇上的口粮了。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镇长直接病倒了,福福从地窖拿出些肉干又熬了锅粥,提去镇长家里探望。那点肉干她一直珍藏着,镇上若是哪家妇人生过孩子或者谁生了病要进补,才拿出来熬粥作为营养品送过去,这些肉比药往往还要管用。
到了镇张家里,把装粥的坛子给了镇长夫人,福福进到里屋去安慰镇长,房里一股子药味儿,镇长歪在床上,见福福来,一把拉过她的手老泪纵横。
“福福,我对不住你……”
“这也不是您的错,是老天爷……”福福想起天上真有神仙,便也不敢再说了,只让镇长不用自责。
“好在咱们屯有粮,已经比别处的人好多了。”福福说。
镇长羞愧的看了福福一眼,然后抬起手重重甩了自己一巴掌,“福福,没有粮,当初你给我的那些钱,我没有买粮。”
福福懵了,镇长垂下头,悔恨地说:“怪我,当初动了贪念,觉得粮食紧缺只是一时的,不如只屯一点,然后把那些钱留下,那么多金子啊,将来能给镇上盖新房子新学堂,要是上下打点好,还能从上面捞不少好处。”
福福心里冷沉沉的,问:“那现在还能买吗?”
粮食虽然比之前更紧缺价格更高了,但那些钱应该还能买不少吧?
镇长都不敢再看福福,“那些县衙的捕快们,简直不是人,我拿着钱去打点他们,希望他们能如实禀报我们这里的灾情,谁知让他们嗅到我这里有余钱,就合伙算计我,给我安了个罪名,说是我把这些年拨下来的种树的钱款都贪了,才造成如今的灾情,他们不但不会给我们免税,还把我扣在了县衙,要交钱才放人。我本来打算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不让他们得逞,可……二牛的娘吓坏了,把那坛子钱让二牛全拿去县衙,给了那帮畜生啊——”
福福只觉耳中嗡嗡作响,随后便是一片寂静,也听不到耳边镇长的哭声。
她也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就起身回去了。到家先去了存粮的地窖,里面还有之前屯的几口袋,可想要撑到下一年,显然不能够。
福福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编草席,有时想起这些草席可能会裹某个难民的尸体,心里就会凉凉麻麻的一阵,可是,手却不能停。
不久,孟先生离开了镇子,又不知去给哪家有钱的公子代考去了,孟先生的娘子每天都去方进庙里求神,希望这个死罪永远都别实现在孟先生身上。
方进的石像旁挤着不少难民,里面虽然乱,可是方进的石像和周围一直是干干净净,大家觉得,和这个神像在一起,心里总会莫名的安心。
夜晚,方进失魂落魄飘进福福家里,他最近天天看着难民在自己眼前受苦,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看着趴在席子上不停编着的福福,方进直着眼睛说:“当了神又如何,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一如当初为官之时……
方进看看福福,倒觉得福福反倒比自己沉稳,她明明一天天消瘦下去,精神也大不如前,可从没抱怨过什么,也没有歇斯底里。
“福福,你相信祁鹿会回来救百姓们吗?”方进突然问。
福福的手一顿,总是凉凉麻麻的心一下子又有了感觉,她终于看清了,是那处心里很小的光亮,那个小小的希望。
方进没等到福福的回答,他叹口气,又回去庙里,用自己编织的梦去排解那些难民心中的苦涩。
好在不久后,孟先生的儿子带着粮食和钱回来了,他说,爹爹这次也没被抓住,但是留在了都城一位侯爷家里,给那位侯爷的小公子当老师。为了赚粮食,镇上的学生只能先不教了。
大家没有人怪孟先生,说他是为了全镇好的大圣人。福福又带着肉粥去看了几次镇长,希望他能再振作起来,孟先生走了,今后镇上的精神领袖,就只有镇长了。
镇长挣扎着起来,又四处奔走给镇上的人安排出路,还把空出来的学堂让给难民住,避免他们走投无路开始偷抢。
难民们感激镇长,也愿意做点什么好报答。镇长便让他们帮着福福编草席。
于是白天的时候,福福的院子里常聚着一群还有劳动力的难民,帮着她分干草搓草绳,她编草席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赶不上做饭的时候,镇上的妇人也会过来几个帮忙,虽然现在还是顿顿菜团子稀粥,但一群人挤在一处吃饭,热热闹闹的也不觉得多清苦了。
晚上,福福一个人卷那些编好的草席时,小顺也过来用两只前爪帮忙推,福福摸摸小顺的头,这些天她晚上熬夜编草席时,小顺总是一声不响趴在一旁给她作伴。
“你最近怎么了?”福福问,小顺最近很乖也很贴心,但明显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她太忙了,也没注意到这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今天小花狗过来,你怎么也不去和人家玩?”福福问。
小顺不知听懂了没,仍是静静看着她。
“你呀,怎么能这样?”福福用指头戳着它的耳朵,“这就腻了?之前你追人家的时候那个殷勤,怎么现在得了手了,又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小顺低头舔了舔嘴唇,跑开到窝里趴着去了,眼睛静静地看着火盆里未熄灭的火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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