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我知道，”福福立刻说，“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对祁鹿动心。”

        这次的市集可以说很惨淡了，由于冬天夜晚来的早，不到傍晚人就稀拉拉的快走完了。福福蒸的素包子还剩一屉，肉包子总共只卖了两屉，其中一屉还是桂香大姐一个人买的，其余的客人顶多买一两个沾沾荤腥。
福福晚上去把剩下的包子分送给镇上的居民，愁眉苦脸地提着篮子回来。
“大家肯定都知道要涨税粮了，都预备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今后谁还吃得起肉包呢？”福福推开门说着。
祁鹿已经摆好了晚饭，过来接下篮子说：“你别太发愁了，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我想了几个法子，刚去跟孟先生商量过了。”
福福拿起大壶倒热水在水盆里洗手，一边说：“能有什么办法啊，你就一个人，自身都难保了还能左右皇帝不成，还是想办法多存些粮食吧。嗯……不然我可以做些大包去城里卖，如果夜里赶路的话，早上应该可以赶到吧，只要带了炉子就能把包子热上。但是牲口草料也是一笔花销。唔，也许还可以顺带着卖些针线。”
福福正算着自己的小帐，祁鹿叹了口气，让她先吃饭。
吃完了晚饭，福福收拾完碗碟就又抱起针线筐，祁鹿也拿了本书坐在油灯另一边，可是却没看进去。愣了会儿神，见福福不时把手放在唇边哈气，他放下书本说：“冷了就先回房睡吧，天也不早了。”
“白天还有事呢，”福福继续捏着针说，“早点把这些鞋子赶出来，镇长进城的时候可以让他拿去换点钱。”
祁鹿过去把福福的手裹在手心儿里搓，也对着哈了口气，“那我再添点柴，你坐炉子边上。”
“柴禾也有数的，烧不到明年怎么办，没事，我不冷。”福福说，不过手在他手里裹着倒是暖和了不少。
祁鹿看看她，突然说：“若我出去可以免去两国开战，你会愿意我去吗？”
福福愣了，“你要干什么，不是说你皇上会杀了你吗？”
祁鹿摇摇头，“我不去找他，有别的办法。”
“那你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福福想了没想就说了出来，自己也意外。
祁鹿突然握紧了福福的手，“卿卿如此多情，叫我怎么放得下？”
福福有点不自在，怎么好好的冒出这酸话？
“我……我是觉得我比你有力气，跟着你能保护你，而且爹爹说我是福相，还能给你带来好运哩。”
虽然她不想打仗，可是也不能牺牲祁鹿啊，良心上会过不去的。
祁鹿把福福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我知道，我都知道……”
福福被烫的一激灵，他知道什么了他就知道！
晚上福福裹在被中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想祁鹿刚才的话怎么不安，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房内突然亮起来，床边又多了个大萤火虫，福福立刻坐起来，因为冷瞬间又裹紧被子，“方进！”
她有点心虚，难不成方进看到了祁鹿今晚对她做的奇怪的事？现在来警示她？
她正想着怎么圆过去，方进就激动地开口，“福福，你果然做到了，如今祁鹿已有治世救民之心，今天他和孟先生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今夜我就去给孟先生托梦，让他知道隽朝还没有完，集福镇也还有救，只要他不悲观，就能促使祁鹿走出第一步，这对祁鹿来说很难，但他生而不凡，一定能做到的！”
福福都听懵了，最后含糊地点头，“啊啊，祁鹿他觉悟不错……那什么，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他要去大尧。”方进说。
“什么？”福福惊了。
“嗯，”方进点头，“祁鹿果然很有头脑，此处虽然偏僻，可是和大尧相距不远，若大尧的人证明自己找到了祁鹿，仗自然也就不用打了。”
“可，万一大尧的人也一心打仗，不愿意要这个台阶呢。”福福问，“大尧那边也要杀他怎么办？”
方进沉沉叹了口气，“他若回皇城，肯定会被皇上杀掉，去大尧，则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还能免去两国开战。”
就一线生机……
福福的心悬了起来，揪着被子问：“就没有更稳妥的法子吗？”
方进摇摇头，“他这个处境，能找到这个机会已是不易了，况且祁鹿本来就不是凡人，凤凰浴火才能重生，真龙同样需要磨砺。”
说完方进的目光落到福福身上，呃猪的话……应该不需什么大劫大难吧？
“福福，”方进语重心长地说，“祁鹿此去对你也有好处，他今后无论是事成后一心治国，还是败后为民而死，都是他的功德，你也能平安的过这一世了。”
是呢……确实如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福福高兴不起来。
她低头看着祁鹿盖过的被子，心想，有什么可同情他的呢，凡人终会死，他死了会位列仙班，不比跟自己在人世磨炼强吗？
而且自己要是完不成任务，下辈子可要做凡猪呢，她下凡后可是见识过了凡猪的下场。
方进似乎瞧出了些什么，说道：“福福，你可千万别忘了你下凡来的任务，若是前功尽弃，不光你和祁鹿要受苦，整个隽朝……”
“我知道，”福福立刻说，“你说什么呢，我才不会对祁鹿动心。”
方进点点头，“那就好。”
又给福福讲了几个帝王多情误国的典故，方进这才走了。
福福重新倒下，怔怔看着眼前的黑暗。
天亮后她下楼做好早饭，祁鹿简单吃过就去学堂了，中午留在孟先生家吃饭谈天，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见他又从怀里掏出温热的鸡蛋，福福噘嘴，“孟先生家里的蛋都让你拿光了吧，本来鸡蛋就不多，你自己吃就好了，还拿。”
“我没吃，”祁鹿说，“今天他娘子就煮了一个给我，我偷着留下的。”
福福鼻子里仿佛吸进一股子带针的冷风，刺激的一阵酸痛，她攥着鸡蛋嘟囔说：“一个蛋还要带回来……那，我们一人一半。”
祁鹿点点头，就着晚饭和福福分食了鸡蛋。
“你以后不许往家里带了，给你你就吃嘛。”福福收拾碗碟时说。
祁鹿拿起书卷，笑道：“我也不知怎么，把好东西给你，比自己得了心里还舒服。”
说着他默默叹息，若他还是皇子，他愿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福福，只是如今只有蛋，就只好给她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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