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肩明月 两袖清风

    “杨公，我可事先说好，这礼物呢……是我花了十一两银子买下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是真是假，不过在我看来，哪怕是假的，它也对得起这个价格，如果是真的，那就更好不过了，嘿嘿……绝对是捡了个大漏！”曹奕说到这里，志得意满地笑着说道。
    “哦？听你这么说，那这样东西看来还极有可能是什么名贵古玩不成？”杨公猜测道。
    曹奕卖了个关子，笑着说道：“杨公，我给你打开，小子我也判断不好，还是要杨公你掌眼看下，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那老夫可就好好看看，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杨公笑着说道。
    曹奕将画卷的丝绸套子褪下，露出了里面的卷轴。
    “哟！看来还是书画类的，那正好是老夫熟知的领域，昭正世侄，你可算找对人了。”
    曹奕笑了笑，将卷轴摊在一旁的案几之上，杨公和杨星文两人也靠上前来，仔细观察，随着曹奕摊开越多，杨公的面部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一脸平静，到中间的目露精光，再到最后的满脸激动，因为他看到了画作尾部的印章和落款。
    曹奕也一直在观察注意这杨公的神情，看到现在他自然知晓这幅画十有八九真的就是李思训的真迹了。
    “这……这幅《江山明月清风图》……绝对是大李将军的真迹！果然是笔格遒劲，理深思远，笔迹甚精，这画真当得起‘湍濑潺湲，云霞缥缈，时靓神仙之事，合然岩岭之幽’的赞誉！”杨公激动地说道。
    杨星文站在一旁，也是时不时的点头，因为自己的父亲向来喜欢书画，且爱收藏，所以杨星文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书画也有自己的欣赏水准，看这幅画上的青绿山水，以及树木山石的刻画都极为细密、老成，山石有勾而无皴，杂树或枯枝，其中枝叶都用双勾线描，而松树则更具特色，精细处还画了松针，是先用石绿点染，再用石青加上两笔交叉的线，以示松针，这种古拙的画法，正好是李思训的独特手法。
    杨公激动地转过头来，看着曹奕，似乎有些不舍地说道：“曹奕，这幅画我敢肯定，必定是李思训的真迹，而且其价值不在……不在六千两白银之下，你……还是收回去吧！”
    “杨公，你这是什么话，小子我可听不懂，这幅画是我从珍宝坊花了十一两银子买下来的，现在已经送给杨公你了，至于这画是真是假，以后会值多少钱，已经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了，那都是杨公你的东西了。”曹奕怂了怂肩，笑着说道。
    “这……”杨公看了看画，这幅画他确实很喜欢，很想收下，不过确实因为太过贵重了，他又觉得不能收下，所以此时陷入两难之中。
    “杨公，你叫我世侄，我按辈分应该叫你一声世伯，这个画就是晚辈我过年的时候孝敬给我长辈的，况且我真就花了十一两白银从珍宝坊那里买来的，不信杨公你可以明天去珍宝坊问问那掌柜，是不是这个价卖出的。”曹奕情真意切地说道。
    “父亲，你就收下吧，这也是曹奕的一片心意，无关物品，不分贵贱……”都说知子莫若父，对于杨星文来说，父亲的性格他也是知晓的一清二楚，此时一看父亲这纠结的样子，自然知道他是极度喜爱这幅画的，为人子，自然是希望自己父亲能够开心高兴，所以此刻他也劝父亲收下。
    “那……好吧，如此老夫就收下了，不过也要谢过世侄你的心意。”杨公说完似乎想要给曹奕行礼，吓得曹奕赶紧上前制止，“杨公，你可不要折煞小子我了！”
    此刻曹奕也猜测不到，第二天杨公还真的就让人拿着这幅画去问珍宝坊的掌柜，这幅画昨日是不是以十一两的价格卖出去的，那胖掌柜当时是这么说的：“是十一两卖出去的，不过这位爷，本店一经出售的东西，可是概不退回的，哪怕你觉得他不值这个钱，我也是不会把多余的钱退还给你的。”当然，这番话也是惹得杨公摇头苦笑，这个掌柜还真是不识货，看来曹奕没有骗自己，真的就是十一两捡漏捡来的，而不是特意高价收购过来讨自己开心的。
    “杨公，其实晚辈当初刚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印章，也没看到落款，只是觉得这幅画很适合杨公你，所以才又折回去买下这幅画的。”曹奕淡笑着说道。
    “哦？还有这等事？看来这画还真的和老夫有缘不成，昭正世侄你且说说，当初你远远地看着这画，是怎么觉得就很适合我？”杨公好奇的问道。
    曹奕用手指了指图画中的一轮明月和几缕用线条勾勒描绘示意的清风说道：“晚辈只是远远地看到这明月和清风，就觉得很适合杨公你，本来晚辈想在上面题字送给杨公的，不过凑近看到印章和落款后，晚辈反倒是不敢题字了，深怕自己的拙劣笔迹玷污了这等好画，所以便没有题上去。”
    “奕弟，我听父亲说过你不但饱读诗书，文采斐然，更厉害地是还写得一手好字，精通各种书法流派，而且已经到了大成之境，甚至可以自创笔法，你竟然说自己笔迹拙劣！真是太过谦虚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原本是想要题什么字上去的，说给为兄听听……”杨星文好奇的问道，他很想知道曹奕是想题什么内容的，抛开自己父亲原本就很喜欢书画这点不谈，光从这幅《江山明月清风图》画中的明月和清风，他想不出为什么曹奕说这两样东西很适合自己父亲。
    曹奕闻言笑了笑，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要不这样，我还是写出来吧，写出来难说杨公和星文哥你们就能知道寓意了。”
    杨公和杨星文自然说好，杨星文甚至从一旁拿来文房四宝，亲自给曹奕碾墨，他也很想看看曹奕的书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值得自己父亲如此夸赞。曹奕的诗才他是见识到了，无论是《水调歌头》还是《秋江花月夜》，甚至后面传唱到杭州的《醉花阴》，杨星文都觉得再给他十年时间去阅读和沉淀，他也写不出如此惊才绝艳的诗词，所以对于曹奕江宁第一才子的称号，他是觉得实至名归，至于父亲所说曹奕书法比肩他的诗才这一说法，他还没见识到，所以很想看看具体曹奕的笔墨是怎么样的。
    不过曹奕可没杨星文想得那么多，他只是沾了沾墨水，持笔在宣纸上用这个时代尚且没有面世的宋体写下刚正不阿，正气凌然的八个字：“一肩明月，两袖清风”。
    杨星文低声念了几遍，似乎还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看了看这八个字，又看了看写完字后一直微笑着的曹奕，还是没看出其中的寓意。
    而杨公也在一旁注视良久，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曹奕所写的这八个字什么意思，毕竟一肩明月，两袖清风的典故是来自于后世明朝的于谦，在如今的大炎朝，自然是没有这个说法的，不过成语典故虽晚，但是意境和含义却是自古相通的，等到杨公内心默念了几遍后，突然福灵心至地想到了曹奕这八个字的寓意，当下脸上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对着曹奕说道：“昭正世侄，你这八个字我很喜欢，我会把这个八个字裱起来挂在正厅正中的，时刻警示自己！”
    一旁的杨星文此时内心更加震撼了，虽然他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但是却知道这八个字在父亲内心中的分量，不然断然不会把只是随手写在宣纸上的字裱好挂在正厅正中。
    “父亲，奕弟，你们两个到底打的是什么哑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杨星文着急地说道。
    不过杨公可没管自己的儿子，他还在专心的欣赏这八个字，越看越喜欢。
    曹奕对着杨星文笑了笑，说道：“星文哥，这八个字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明月洁白，清风清正。如果一个官员肩膀上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袖子里除了清风外别无他物，那岂不是说明他非常的清正廉洁，我看到了这幅明月清风图，就想到了这八个字，所以觉得非常适合送给杨公！”
    杨星文听了曹奕的解释之后方才领悟过来，此时再去念这八个字，也是同样的越念越喜欢，越念越有感觉，他对着曹奕恭敬地鞠了一躬，恳求道：“奕弟，你再写一幅这八个字吧，我也裱起来带回杭州挂在我的房间里，时刻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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