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闪读 > 古代言情 > 上邪 > 第135章 这是,她的根

第135章 这是,她的根

推荐阅读:白骨大圣巫界征途重生药王剑道丹尊四合院之赤脚医生不是吧君子也防阿拉德的不正经救世主长安好御鬼者传奇重生之全球首富

    靳丰年一夜未归,傅家实在找不到人,四海只能眼眶红红的去知府衙门报官。
    人丢了,报官总没错吧!
    安康生难得慌了一下,“你说什么?失踪?无端端的为何会失踪?”
    四海抹着红红的眼睛直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裴大夫跑来说,我家靳大夫进了一条巷子,然后一眨眼就没人了,傅家的人帮着找了一夜,实在是找不到人,没法子了,我只能跑来报官。安师爷,看在我家少夫人与您是同僚的份上,您帮帮忙成吗?”
    说到这儿,四海狠狠抽了两下鼻子,“要是少夫人知道靳大夫出事了,不定要怎么着急呢?我可怎么跟少夫人交代?”
    “先别着急!”安康生沉着脸,“他会不会去什么熟悉的地方?”
    “靳大夫刚来京都城没多久,很多地方都不熟,他除了偶尔去熟悉的茶馆喝喝茶,便再也无处可去,不可能躲起来。”四海解释,“我是担心,担心……”
    罗捕头与安康生对视一眼,各自心知肚明。
    担心什么?担心燕王府的人动了手脚,担心小王爷死心不改,拿了靳丰年,逼着靳月干点什么事!
    如果真的是燕王府的人,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来解决!”安康生叹口气。
    衙役带着四海离开,安康生叮嘱他好好看着医馆,若是靳大夫自己回来了,务必要跟衙门报备一声,现在衙门的人都派出去继续找靳大夫的下落,顺便留意一下……最坏的结果。
    比如,意外事件。
    “你去哪儿找?”罗捕头问,一把抓住安康生的胳膊,“你可莫要胡来,方才四海在,我没敢说,其实这事儿怕是和燕王府有关吧?靳月离开京都城,何尝不是因为燕王府之故,想出去避避风头。”
    安康生淡然一笑,“你以为我会做什么?我只是想去靳大夫失踪的地方看看,若是能有蛛丝马迹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只能另寻他路。”
    “我跟你一起去。”罗捕头可不放心安康生,这小子心思太沉,很多事儿都藏在心里,让人猜不透摸不透。
    安康生没有拒绝。
    巷子里空空荡荡的,从这边走到那边,所需时间不长,但是这巷子弯弯绕绕的,转角特别多,角落里摆放着一些箩筐,今儿早上已经有人将这些垃圾都清理了。
    “每天早上都是固定的人来清理的吗?”安康生问。
    衙役点头,“都问过了,是固定的,我们也都去查了,没什么问题。”
    安康生蹲下身,瞧着摆放在角落里的箩筐,心下有些异样,“这是什么?”
    “什么?”罗捕头凑上来。
    墙根处,有些怪异的白色粉末。
    “别动!”安康生快速摁住罗捕头伸出去的手,“万一有毒呢?”
    闻言,罗捕头赶紧收手,那还不得毒死他?
    安康生让人取了油纸,用刀片将白色的粉末一点点的刮刀了油纸上,细心的包好,“带回去让仵作看看,若是仵作分辨不出,再去找大夫来瞧瞧。但凡有点线索,都不能轻易放过。”
    这条巷子的确没什么异常,眼下只能尽人事。
    靳月去英州的事,应该没多少人知道,外人都以为她是为了避开燕王府的纠缠,所以离开京都城去散散心,安康生心里却跟明镜似的,那丫头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执拗不肯低头,是他们家族固有的劣根性。
    幽然叹口气,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把伤害降到最低,靳月知道靳丰年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安康生也看出来了,不是父女胜似父女,那种渗入到骨子里的赶去,是装不出来的。
    若是靳丰年……
    她该如何承受?
    安康生无奈的扬起头,瞧着立在墙根的大树。
    蓦地,瞳仁骤缩,安康生一把拉住罗捕头,“这脚印……罗捕头,你看看这脚印是怎么回事?爬上去的?还是跳上去的?”
    爬上去的,可能是顽皮的孩子,又或者是小偷小摸。
    但若是跳上去的……
    安康生站在墙下,对比了一下脚印的高度,若没有轻功是绝对窜不到这样的程度,周遭是酒肆茶馆,按理说窃盗也不可能去这些清水的地方,也没什么油头。
    “是跳上去的!”罗捕头眯起危险的眸,指了指两名衙役,“你们两个从正门进去,我翻墙!”
    “是!”
    安康生站在墙下,瞧着罗捕头纵身跃上墙头。
    “这是客栈的后院!”罗捕头低头。
    安康生仰着头,“你看看,能不能找到进去的脚印?”
    “等着!”罗捕头轻轻跃下。
    他在知府衙门当差这么多年,这些商户贩子基本都认识他,何况他现在公门中人打扮,就算见着他,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安康生屏住呼吸,直勾勾的盯着墙头,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想起燕王府,想起宋宴对靳月的纠缠不休,安康生蜷起袖中的手,指节青白。
    满京都城都知道了,靳氏医馆的靳大夫失踪了一夜。
    靳丰年在京都城时间不久,但是靳丰年行医治病,有口皆碑,偶尔见着穷苦人家,不收诊费还施舍药材,偶尔见着街边的乞丐,也会施舍饭食,所以在老百姓心里,靳丰年就跟活菩萨似的,是个好人好大夫。
    那些被他救治过的百姓,也都悄悄的帮着找。
    京都城内外,翻了个底朝天。
    “丢了?”宋宴放下药碗,生生咽下口中的苦涩滋味,揉着腕上的木夹片,淡淡然的问了局,“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昨儿的事儿,裴大夫还帮着找了!”这事瞒不过去,程南自然要如实汇报的。
    裴春秋刚为宋宴换好了药,这会正在收拾药箱,听得这话,身心一震,“小王爷……”
    “你跟靳大夫是旧相识吗?”宋宴半垂着眉眼,神色还算平静,瞧不出他的喜怒。
    裴春秋很清楚宋宴的脾气,他若是要查,就一定会查到底,若是被他查出来……与其被查出来,倒不如自己交代,半真半假的说一通也就罢了。
    “小王爷恕罪!”裴春秋跪地,“靳丰年他、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师弟!”
    大概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层关系,宋宴骤然扬眸盯着他,瞳仁里满是狐疑之色,“你说什么?师弟!”
    “幼年拜师学艺,师出同门,后来大家各自江湖,就再也没有联络过。直到他前不久来到京都城,我机缘巧合在街头遇见他,数十年不见,早已物是人非。”裴春秋叹气,“终是师兄弟,遇见了得照拂一番,可这老小子脾气执拗得很,说什么都不愿与我有所往来,我也没法子了……”
    宋宴的压了压眉心,“师兄弟?那靳月的身份……”
    “小王爷,靳月之事我委实不知,等我知道……你们谁都见过了,我也不敢肯定这靳月到底是不是当年的靳月,毕竟那活奔乱跳的劲儿,半点都不像是剧毒缠身。”裴春秋垂眸,“即便到了今日,我也不敢肯定这是不是就是当年的……”
    宋宴敛眸,裴春秋是个医痴,很多事儿他都不是亲自参与,所知的确不会太多。 “起来吧!”宋宴深吸一口气,“既然是师兄弟,那么人丢了,你去找找看也是应该,若是找到了人,记得回来告诉本王一声。下去吧!”
    “是!”裴春秋拎着药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程南皱眉,“小王爷?”
    “本王竟不知,这老东西跟靳丰年是师兄弟!”宋宴冷笑。
    程南扑通跪地,“是卑职不查,卑职该死!”
    “也好!”宋宴徐徐起身,眸中冷芒乍现,“很好!甚好!”
    阳光从顶上落下,前两日刮了雪风却没有下雪,今日阳光灿烂,天气极好。
    顾若离缓步进了院子,面若桃李,她穿着浅碧色的罗裙,站在阳光下,微微扬头望他,明媚一笑,嫣然无双。不得不说,她的确生得极好,一颦一笑极尽魅人,眉目如画。
    凉风吹着裙摆,蹁跹摇曳,细步盈盈,款款而至。
    有那么一瞬,宋宴看花了眼,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另一个人,另一张容脸。他想起了在衡州傅府,头一回见到她温婉娴静的样子,头一回看到她带着女儿家该有的娇羞与怯懦,却被别的男人护在怀里。
    “小王爷!”顾若离笑盈盈的行礼。
    宋宴回过神,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用力的,狠狠的抱紧她。
    顾若离受宠若惊,“小王爷?”
    “别说话!”宋宴深吸一口气。
    她只要不说话,他就可以假装,怀里抱着的是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显然,顾若离是知道的,浅碧色是靳月最喜欢穿的颜色,小王爷……定然很喜欢。她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燕王妃站在院门外,瞧一眼檐下紧紧相拥的二人,面色微沉。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拂秀搀着燕王妃往回走,“小王爷也不小了,此前为了靳月的事情四处奔波,如今终于安稳下来,是该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燕王妃又何尝不知,燕王府人丁单薄,在子嗣上自然是越多越好。有些事情看似大家都不在意,其实她心里清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两年,顾侧妃也在努力的调养身子,目的为何,自然不用多说。”拂秀想了想,“听说前阵子去找裴大夫取药,可见她是真的想要孩子。”
    “是想要,可也得有这福气。”燕王妃轻哼,“她的身子早就不适合生育,两年前裴大夫说过……她不甘心又有什么用?若是真的能生,早就母凭子贵,坐上了小王妃之位!”
    何须等到今日!
    拂秀也明白这意思,燕王妃怕是动了别的心思。
    “不能生,却非占着宴儿不放,若是长久下去,燕王府岂非都要乱了套?”燕王妃眸色沉沉,“以宴儿的身份和相貌,京都城内有的是想入燕王府的。”
    拂秀点头,没敢继续说。
    院子里。
    一阵冷风吹过,终于将宋宴吹醒了,白日梦这东西,最不靠谱,因为醒来之后会更清醒,更痛恨。执着于望而不得,会生出可怕的邪念,终将扭曲到连自己都觉得丑陋无比。
    怀里的,不是月儿。
    顾若离仰头望他,“小王爷,怎么了?”
    怎么了?
    宋宴还想问她,“你怎么回事?”
    “若离不懂。”
    一旁的程南都看出来了:装吧!揣着明白装糊涂。
    “以后别穿成这样。”宋宴上下打量着,明明顾若离美艳不可方物,可这浅碧色到了顾若离的身上,就是穿不出靳月的英气逼人,娇柔与生机勃勃,终究不怎么相称。
    顾若离眼眶泛红,声音细弱的问,“不好看?”
    瞧着她泫然欲泣之态,宋宴愈发头疼,以前他觉得女人是该柔弱一点,毕竟老祖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见识过靳月的笑靥如花和果断干练,他对于哭哭啼啼的女人,竟是再也提不起兴趣。
    说顾若离不懂事?不,她很懂事,甚至极懂分寸。
    宋宴知道,不是她变了,是自己变了。
    曾经的白月光,变成了桌上的一粒剩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而那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成了搁在心头的一点朱砂,挠得他寝食难安,辗转反侧。
    “不适合你!”宋宴抬步往外走。
    “小王爷?”顾若离忙拭泪上前,“您要去哪?身上的伤还没……”
    管家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小王爷,快,王妃晕倒了!”
    “什么?”
    宋宴撒腿就跑,母亲为何会无端端晕倒,难道是因为宋岚还在狱中?
    等宋宴赶到的时候,裴春秋已经在为燕王妃施针,也不知燕王府是不是遭了报应,一个两个不是晕倒就是受伤,就没有停下的时候。
    “怎么回事?”宋宴近至床前,目光狠狠剜向拂秀。
    拂秀哪敢说,跪地瑟瑟发抖。
    “拂秀,你是王妃身边的老人了,这点规矩都不懂?”宋宴拂袖坐在桌案前,“如果王妃有什么事,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是惊吓过度所致!”裴春秋以指试探燕王妃的额头,“得好好休养两日。”
    惊吓?
    宋宴皱眉,“为何会受到惊吓?你若不如实招来,仔细本王扒了你的皮!”
    “小王爷恕罪!”拂秀惊慌失措,“是、是那个!”
    在墙角里,放着两个不起眼的木箱子,不是太大,像是妆奁,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拿出来!”宋宴开口。
    程南快速去挪了出来,“小王爷,箱子很轻,不像是放了什么重物?”
    “里面是什么?”宋宴皱眉。
    拂秀不敢吭声,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仿佛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旦打开这盒子就有将这里的一切吞没。
    程南心里也跟着紧了紧,不过,他寻思着这些女人各个都是大惊小怪的,针鼻儿大的事,都能弄得天被捅破了似的,便也见怪不怪。
    然则,打开箱子的那一瞬,程南确实吓了一跳。习武之人,原就不似妇人这般见识浅薄,程南又是跟着宋宴的,什么没见过……可这会,还是变了面色。
    “这是什么东西?”程南面色铁青,错愕的望着拂秀,“味儿好重!”
    的确,这股子血腥味,让人闻着几欲作呕,但乍一眼瞧着,应该是粗糙的皮制灯笼。
    宋宴以袖口掩口鼻,“这是何物?”
    顾若离一直没吭声,默不作声的站在床尾,听得这话,下意识的往前凑了凑,亦不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以至于燕王妃都吓得晕死过去。
    “方才管家拿回两个木箱,说是有人送到燕王府,要专门交给王妃的,王妃没有多想,回到屋内就吩咐奴婢打开,谁知……谁知……”拂秀唇舌打颤,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裴春秋皱眉,“是人皮灯笼。”
    宋宴骇然站起身,“什么?”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若离惊恐的瞪大眼睛,慌忙别开头,再也不敢多看箱子一眼,若不是半靠着床柱,只怕早已瘫软在地。她曾听说过这样的酷刑,却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现在,真正的人皮灯笼搁在眼前,她闻着味儿就觉得腹内翻滚。
    “是人皮!”裴春秋倒是不惧这些,“粗糙厚重得很,应该不是女子的皮囊。应该是个精壮的男子,看这纹路应该是背部的,就这么整块剥下来,不带一丝皮肉,而且没有任何损伤,可见下手快准狠,没有半分犹豫,确实不容易!”
    宋宴脸色发青,也难怪母亲会晕厥,这等污秽之物,谁见着不得吓死?
    “还不快把这延展东西丢出去!”宋宴咬牙切齿,“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把这样的东西往燕王府送,真是活腻了!”
    “是!”程南疾步离开。
    管家瑟瑟发抖,“老奴委实不知道是这样的东西,小王爷恕罪,小王爷恕罪……”
    “谁送来的?”宋宴追问。
    管家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战战兢兢的呈递,“当时上面有这样的东西,所以老奴以为、以为无害,才会送到王妃娘娘面前,谁知道会是这些腌臜东西!”
    宋宴瞧着递上来的一根马鞭,也难怪管家会把东西送到母亲眼前。
    宋岚最喜欢用鞭子打人的,管家以为这东西跟宋岚有关,又因着宋岚现在的处境,自然不能对外声张,所以得交由王妃做主……
    “马鞭!”宋宴随手将鞭子丢在桌案上。
    程南转回,“小王爷,门口的守卫都没看到是谁把箱子送来的,只说是一辆马车飞速经过,然后门口就有了两个箱子。”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
    不知!
    宋宴面黑如墨,“一群废物!”
    “小王爷,卑职觉得此事不简单!”程南躬身行礼。
    宋宴抬眸睨他,“说!”
    “一则,这是谁的皮?二则,为何送到燕王府?”程南很是不明白,“往燕王府里送这些东西,首先得确保,不会被查出来,不然小王爷上禀天听,下场如何……可想而知,这人甘冒大不韪做出这事,要么有十足把握查不出来,要么无惧燕王府。”
    宋宴敛眸,有理。
    “小王爷,那我先去给王妃煎药?”裴春秋觉得,自个不太适合留在这里。
    宋宴也不屑理他,“出去吧!”
    “是!”裴春秋拎着药箱,屁颠颠的走出房门。待脚步匆匆回到自己的药庐,裴春秋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忙唤小童,“哎呦,还愣着干什么?关门关门。”
    小童诧异,赶紧关门,“师父,您被狗追啊?”
    “狗多可爱,关键还忠心护主,有些人连狗都不如,光知道吃人不吐骨头。”裴春秋叹口气,在院子里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失踪?早知道,就该让我先揍一顿,现在让我这口气怎么出?”
    小童递了一杯水,“师父,您喝口水,怎么了这是?”
    裴春秋揉着眉心,幽然叹口气,“这剥皮的手段,倒像是老东西亲传的,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师父,您说什么呢?”小童不明白。
    裴春秋摇摇头,捏着杯盏发愣。
    那两个灯笼,应该是靳月干的吧?当然,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怀疑,是不是靳月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气死了燕王府的众人,真是报应不爽!
    “你把药煎好给燕王妃送去,我先出去转转,有时候就来靳氏医馆找我。”裴春秋起身出门。
    小童眨着眼,“师父?”
    裴春秋负手而行,摇着头往外走,云中客啊云中客,你到底在哪呢?京都城繁华依旧,只是……靳月不在,傅九卿不在,云中客也失踪了,这地方好像忽然就冷了。
    幽然叹口气,裴春秋懊恼的挠头,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跟着去的。
    “衙门的人说,是昨夜被杀的,就死在河边。”
    “啧啧啧,谁这么缺德,老头也不放过。”
    “被水泡得浮肿,面目全非的,这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是谁呢?”
    “听说是上游漂下来的……”
    眸子骇然瞪大,裴春秋一把抓住说话之人,“你们说的尸体,在哪?”
    “护城河边!诺,就在前面不远处。”
    刹那间,裴春秋只觉得双腿发软,颤着身子跌跌撞撞的朝着护城河方向跑去。
    师弟啊……
    …………
    “哈欠!”靳月狠狠打了一个喷嚏,不悦的揉着鼻尖,“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
    自打客栈里将那帮人收拾了一顿,马车后面就干净多了,苍蝇蚊子全都跑得远远的。连日来赶路,傅九卿的身子不太舒服,这会正靠在马车里休息。
    君山与众奴才正在搭帐,睡在帐里自然比马车里舒服。
    女婢们去捡了柴枝,明珠正在生火。
    “少夫人?”霜枝将大氅覆在靳月的肩头,“您定是贪凉,所以才会打喷嚏,奴婢去给您煮一碗姜汤!”
    “别!我不爱喝那些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霜枝,来!”靳月赶紧拽住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霜枝点点头,“少夫人,您怎么了?”
    “我有点心慌!”靳月指了指心口位置,“这两天,心里有些不安,可又说不出来是怎么了,闷闷的喘不上气来,好像会出什么事似的。”
    霜枝骇然,“少夫人是不是……有孕了?”
    靳月翻个白眼,“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懂得比我还多?亏得我爹还是大夫呢!”
    “那……为什么喘不上气?”霜枝皱眉,“奴婢让大夫过来一趟?”
    车队离开京都城之前,傅正柏将傅府的大夫也给了拨过来,就是怕公子和少夫人路上有什么事,一时半会找不到大夫。
    “不用!”靳月摇头,伸手将柴枝丢进火堆里,瞧着明灭不定的火苗窜起,心里沉甸甸的,“我只是担心京都城里的情况而已,我爹一个人留在京都城……”
    霜枝算是明白了,“少夫人是担心靳大夫?”
    “你别看他平素给人看病,望闻问切,极是温和,实际上性格可暴躁了,做什么事都是凭着一股热血,我是担心燕王府截杀我的消息传回京都城,他会拎着药箱去燕王府,给每个人都扎两针!”靳月揉着眉心,“若是如此,那就完犊子了!”
    霜枝噗嗤笑出声来,“靳大夫懂得分寸,何况还有四海盯着呢!”
    靳月想想,也是……
    “少夫人!”明珠将纸条递给靳月,“京都城来消息。”
    靳月别的瞧不出来,她爹那两笔鬼画符,她还是认得出来的。纸上的确是爹的笔迹,真真是及时雨,平了她心头担虑。
    来得,正好!
    心情好了,看什么都顺遂。
    连日来的精神紧绷终是卸下,以至于靳月眼一闭,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总算将那乌黑的眼圈睡得消退了些许。再睁眼,马车已经停在了宅院内。
    车内没有人,靳月掀开车窗,正好瞧见站在外头的傅九卿,神情有片刻痴愣,“相公,这是哪儿?”
    “下来!”他开口。
    “哦!”靳月走出马车。
    修长如玉的手,递到了她面前。
    靳月匍一抬头,冷不防撞进傅九卿深邃的眼里,心头瞬时漏跳半拍,她快速将手递到了他的掌心,任由他紧握着,将她牵下马车。
    “这是哪儿?”靳月跟着傅九卿,左顾右盼的瞧着周遭,这地方较之京都城暖和一些,但风更大,好似要吹掉一层皮。
    “英州,我买的宅子!”傅九卿言简意赅。
    风太大,吹得他一路上不断咳嗽,即便披着厚厚的大氅,亦压不住他体内的寒。
    靳月握紧他微颤的手,极是担虑的瞧他,“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他面色苍白如纸,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柔荑,弯腰瞧着某人晶亮的眸,有心与无心的区别,在于眼睛里的波澜。
    很显然,他没有失望。
    “若是想出去,叫上明珠和霜枝,跟君山说一声,记住了吗?”他掩唇轻咳,“管家、管家会随行保护,咳咳咳,在英州,有些地方禁忌,外人若是擅闯,容易出事!”
    他说得很是委婉。
    什么出事?
    那是要命!
    他知道,她听得懂。
    靳月确实听懂了,扶着他回了房,美滋滋的吃上一顿饱饭,舒舒服服的洗个澡,这才伸个懒腰走出了宅子。宅子不大,不过很是雅致,跟京都城不一样,英州历城似乎很……很安静。
    对,可以用安静来形容。
    天很蓝,风很大,街上不似京都城热闹,来来往往也就那么几个人,连商贩都没见着多少。店铺大门虽然开着,但里面也没见着店家出来招呼,很是冷清。
    “这还是历城,若是其他……”霜枝有些脊背发寒,“岂非更冷清?”
    瞧,风卷落叶,拂过鞋面,懒懒散散的飘荡在街头。
    “老奴的祖祖辈辈都在历城生活,我们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解释,跟在靳月身后,慢慢走在荒凉的大街上,“以前的历城很是繁华,有小京都之称。”
    靳月原想问,为什么会堕落至此?
    脑子一转,好似又明白了什么。
    慕容家……
    “公子交代过,让老奴有话别藏着掖着,怕少夫人听得半截,夜里会辗转难眠,如猫爪挠心!”老管家顿住脚步,“前面街口往东边转,就是少夫人您想要找的地方。”
    前面,东转?
    靳月皱眉。
    断壁残垣,荒草漫天。墙头断了半截,被风雨冲刷,日晒雨淋的,青苔痕迹遍布周围,连门前台阶上亦是枯黄色的苔痕。
    朱漆大门,早已不复昔年辉煌,匾额亦半残的仰躺在地面上,依稀可见慕容府三个字,唯一能看得清楚的,是门面上,年年如新的封条,昭示着朝廷对慕容家的厌恶与憎恨。
    管家拦住了三人,“不要靠近,远远的瞧着就好,附近都有人盯着,容易出事!”
    “有人盯着?”靳月敛眸。
    管家叹口气,低声应道,“罪臣府,自然是要盯着的!这还是当年先帝下的旨意,往来都是燕王殿下特意派来的重兵,就在前两日刚刚换了一拨,如今都成了衙门里的人。”
    靳月喉间发涩,瞧着衰败的门楣。
    这就是她的根吗?
    婆婆临死前说:冤啊……
    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靳月绷直了身子,狠狠闭了闭眼。
    慕容家,找到了!
    身后忽然想起突兀的声响,“你们是何人?”喜欢上邪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上邪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12/12746/8643590.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12/12746/8643590.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