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三）

    横滨, 海边的小洋房。
    兰堂再担心再焦虑，也还是记得给女儿端来一杯安抚性质的甜牛奶和甜点。德音跟着也端给柯南等人饮料。
    小雪对着自家爸爸甜甜的一笑。乖巧地一口一口喝牛奶。
    柯南等人还是第一次来小雪的家。
    他们满脑子疑问, 一边又很兴奋。
    还是少年人心性，现在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控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只是小雪三百六十度全身光环闪瞎了人的眼。
    小雪体贴的掏出几对墨镜，默念一句可视，递给亲友们。坐在自家沙发上，一脸乖巧。
    她大概讲了讲自己和晴明、道满的相识。
    “所以，中原你是时不时会穿越回平安京？”柯南还是一如既往叫中原。
    小雪想了想，说穿越也没错，她点头。
    柯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中原你还是我们的同龄人。”
    比较起友人比自己大一千岁，穿越似乎更能接受一些。
    几个人交流了一下过去这几天发生的事。
    柯南和夏目为小雪绮丽的平安京之旅目眩神迷，听得认真；小雪也听两位友人讲今天的经历，表情却不太好。
    小雪深吸一口气，“他们是故意领你们过去的。”
    柯南猜到了，“晴明公和道满公还试图贿赂我们。”
    小雪微笑：“他们送什么就接受呗。”
    “既然中原这样说了, 那就却之不恭了？”名取犹豫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叫中原, 这个称呼说出口他居然有种诡异的得意感。
    小雪看向夏目，“夏目也不妨考虑去见一见晴明。”
    夏目有很强大的灵力, 却一直没有学习阴阳术, 他始终心怀顾虑，担心学习阴阳术后会逐渐和妖怪朋友们渐行渐远。何况, 他其实还没有想好未来的方向, 一开始他想做的只是还给外婆的友人们名字, 然后成为一个普通人。
    名取摸了摸夏目的头, 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他道：“晴明公和那些大妖怪们关系很好啊。”
    晴明和那些大妖怪的关系们很好, 虽然有式神的联系，但相处起来却更像是友人，或者说损友。
    真正的友人会因为其中一方的力量变强大、地位发生变化而逐渐远离吗？
    名取其实是想这么说，他曾因为自己想走的道路和友人不同而痛苦，但是他最终选择了自己的路。
    猫咪老师跳到夏目身上，重重击中夏目胸口。
    这么好一个机会！所有阴阳师都会嫉妒你的好吧？！
    小雪等人没有再说，等夏目自己考虑。
    名取岔开了话题，又问了许多平安京的事。
    他忍不住感慨，“真了不起，简直是无法想象。”他兴致勃勃说道，“中原你要是写成书，一定会畅销的。”
    “说不准比雪满老师的书还要火爆！毕竟这是真实的！”
    小雪一听见雪满这个名字，表情有点古怪。
    “……啊，这个书我也看过。”
    “雪满老师的书很火，没想到中原也看过！”
    雪满的《雪见月的初分》系列在第一本时就被演艺界盯住了，但是雪满一直没有卖掉版权。就名取周一所知，LME一直没有放弃去劝服雪满，听说LME的社长还想签下中原去饰演流光姬。
    眼光太好了，不愧是挖掘出最上京子这位名噪一时的国民女演员的LME社长。
    要是中原真出演，可不就是本色出演吗？
    名取笑着把这件事当八卦说出来，“花开院和御门院一族还想请我拜托你签名呢，中原。”
    “雪满老师的身份一直很神秘，比不过我觉得他大概也是阴阳道的人。”
    “唔。”小雪顿了顿，“猜的不错。”
    “中原你认识？”
    小雪道：“你们也认识。”
    三个人冥思苦想，他们也认识？！是谁？！
    “是青行灯吗？”柯南猜测道。
    小雪叹，“侦探啊，你猜错了。”
    她道：“是道满。”
    三个人僵住了，名取差点把腰扭了。
    芦屋道满兼职畅销小说家。
    好半晌三个人才回过神。
    柯南干巴巴道：“道满公的业余生活很丰富啊。”这也不能怪他推测失误，谁能想到千年前的人还会写轻小说呢？！
    名取周一这时却忽然再一次想起那一句据说是晴明的亲笔卷轴。
    ——你是我最后一场雪。
    法语。如果说那是晴明留下的情书，那么《雪见月的初分》一系列的书都像是对流光姬一个人所写的心语。
    《雪见月的初分》里流光姬出场不多，但每一次登场都能看出笔者的用心。比较起来，他花大篇幅写的其他人其他剧情都像是为那每一次每一次登场的铺垫和陪衬。
    他看了看和夏目、柯南继续聊天的小雪。
    中原知道吗？中原知道晴明和道满的心思吗？
    柯南和夏目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最后开口问出来的居然是猫咪老师。
    “你怎么看他们两个？”猫咪老师幸福地趴在茶几上吃着小煎鱼，随口问道。
    怎么看晴明和道满？
    小雪被对面三个友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愣了一下，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吗？
    “虽然是两个热衷搞事的混蛋，但没办法，他们两个都是我很重要的挚友啊。”她一口回答。
    柯南三人：“…………”
    好的，挚友卡。
    中原完全没有往别的方向想。
    他们又想怂得一见到中原就藏起来的二位巨佬，怀疑那两位也从来没有表过白。
    想刚才两位眼巴巴凑上来然后被中原毫不犹豫关在了门外，莫名其妙的有点同情那两位了。
    中也和兰堂一直都笑眯眯的旁听小雪和她的朋友们聊天，没有插嘴，眼见得话题进入不妙的地方。
    兰堂从厨房端来新做的甜点，把三人的嘴先塞住。
    三个人吃着美味的甜点，不约而同地把对两位巨佬的微妙同情抛之脑后。
    *
    甜点和毛茸茸是针对某一类人最好的通行证。
    在敦抱着大包小包甜点敲了大概五分钟门后，门终于打开了。
    这看上去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宠物店。
    宠物店的主人容貌过分妖异，身量纤细，五官艳丽。敦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到靡艳的男性。连一举一动也似乎能蛊惑人心。他看得呆愣。
    D伯爵没有搭理找上门的恶客，饶有兴趣地打量敦。
    “多可爱的小猫咪啊。”
    太宰治笑眯眯地上前把小老虎拦在身后，“您便是D伯爵吧，在下太宰治。”
    D伯爵坐在八仙椅上，对上太宰却没什么笑意，“我知道你。”
    太宰治抚掌，欢欣鼓舞般的语气，“那就好办了！”
    他示意敦把所有甜点都放下。
    D伯爵嗜好甜点，因为甜点被人套话和贿赂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他不喜欢太宰治这家伙，但是甜点是无辜的。何况这家店的甜点也不那么好买，是限量的。
    “你是想问那一系列的连环案？”
    太宰治很自在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个案子的真相一目了然。”他嘴角翘起，双眼深深，“连环案的死者都曾养过动物，或者说他们都曾遗弃过甚至虐待过动物。所谓密室杀人，查案的人却忘了密室里动物的存在。”
    敦惊了一跳。
    “动、动物杀人？！是异能力者吗？”他自己能变成老虎，所以下意识往这方面想。
    “人类的坏习惯。”D伯爵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有点漠然，他的语气仍旧轻柔极了，“以自己浅薄的知识来判断事物。只要稍稍超出知识范围，就绝对否认其存在。”*
    敦反复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不确定的语气，“不是异能力者啊。”
    连异能特务科都以为是异能力者下的手，所以才会把案子委托给侦探社。
    “超出理解范围意味着脱离掌控，阁下知道人类对这类存在一律是什么态度吗？”太宰治轻快的自问自答，“是想法设法地当作敌人来毁灭。”
    宠物店内点着中式的灯，绵柔清甜的熏香如烟似雾。
    D伯爵沉默片刻，身体前倾，齐肩的发丝随之轻晃，异色双眸紧盯住太宰。
    “那么，太宰先生是为何而来？”
    太宰治说起另一个似乎无关的话题，“我一直很想拜访D伯爵阁下，但是却连门都不得而入。今天要不是敦一同来了，大概还是得无功而返。”
    敦：“欸？？”
    太宰治达成目的后就过河拆桥，看向敦，“敦，现下还有个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你去做。”
    敦下意识竖起耳朵，挺直腰杆等待后文。
    “你去门外，往右边看，会有一个发梢发白的年轻人等你，你和他一起行动。位置是——你就说送礼物的老地方。”
    敦迷迷瞪瞪出门去，往右边一看，吓得跳到数米远的地方。
    芥川龙之介已收到了太宰先生短信，重重啧了一声。
    宠物店内。
    D伯爵和太宰治相对而坐。
    有人端来了红茶。白烟缭缭。
    “太宰先生是为何而来？”D伯爵再一次问道。
    太宰治把玩雪白瓷胎的茶杯，懒洋洋的毫无仪态可言的靠坐在八仙椅上：“我知道这系列案子其实和阁下及阁下的小宠物们没有关系。”
    “哦？”
    D伯爵仍旧不动声色，“既然与我无关，太宰先生为何来此？”
    太宰治笑了笑，“当然是因为我发现有人在背后引导，试图把案子安在阁下身上啊。”
    D伯爵眯眼。
    “这个人是谁？”
    “在地下搞事的当然是鼠辈。”
    *
    海边的小别墅。
    不管横滨的风起云涌，或是京都的波涛余澜。
    甜蜜而温馨的氛围笼罩着房间内。
    “欸，对了中原，你身上的这个光？现在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亮了。”
    小雪自己对这个光倒没什么感觉，“好像是的。”
    柯南捏着下巴，“按理来说这么亮应该能照明的，但这似乎并非物理意义的光。”
    名取“中原、中原以前也伴身着一圈光，只是普通人看不见。”
    小雪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我以前就有这个光吗？”
    猫咪老师美滋滋地叼着小煎鱼，咕噜着开口，“闪瞎眼了，就像黑夜明月！”
    柯南了然，“怪不得当初一见面你就占中原便宜！”
    兰堂和中也齐齐看过去。
    猫咪老师叼着鱼跳到夏目的肩上。
    “这才不能怪我！她身上的气息不加收敛，那样纯粹的灵力哪一个妖怪会不喜欢啊？我就是蹭几分~”
    说着他忽地顿住。
    “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骤然变成了原形，庞大的雪白妖怪占了大半个房间。
    活的时间太久，又有不少时间在睡觉，大妖怪猫咪老师其实鲜少去回忆很久前的事。
    猫咪老师低沉的声音，“不对！”他似乎终于发现了什么。
    “你的身上之前的气息像是来自月亮。”这句话是对小雪说的。
    小雪一愣。
    名取笑了一下，“这是自然的。”中原就是流光姬嘛流光姬，听名字就知道是明月流光一般的殿下，记载里的确说流光姬是来自月亮的神女。
    猫咪老师摇头，“不，那是之前。现在身上的气息不像是月亮了。”更像是接近规则本源的气息。
    猫咪老师没有说后半句，像狐狸一样的脑袋逼近中也。
    中也冷静的抬手拍开大妖怪的脑袋。
    “比较起来，你身上的气息更像是和月亮有关。”猫咪老师在此之前就怀疑过这一点，那场莫名其妙的圣杯战争，夏目召唤出来的就是面前的中原中也，他那时就从中也身上感觉到汹涌而强大的神明的力量。
    “哈？”
    有朝一日他还能和月亮扯上关系？！
    就那个坑坑洼洼的冷石头？
    “月亮，司掌月亮的月神，是月读命，这位神明与高天原一向不合，因此他被神系边缘化。而他的出现总与星轨和月亮相伴。”
    猫咪老师还有点得意，“我的眼力和见识都是很好的！”
    “没错，我绝对没有感觉错。”猫咪老师用力嗅了嗅，他表情有点诡异地打量中也，“不过——你身上的气息却更污浊。”
    他又为自己失眼快速解释道，“怪不得我之前没有看出来！一个污浊之气沾染的神明气息，一个来自月神的气息遮住了原本的气息！所以，我才会没看出来！”
    也怪不得他甫一见到中原小雪就会那么喜欢往她身上蹭。
    世界本源的气息，谁会不喜欢呢？！
    一片寂静里。
    名取嗓子眼都干巴巴的，“这个意思是——”他咽了口唾沫，“这位中原的哥哥很可能和神明有关？”月读命？
    人生真是处处惊吓，一浪高过一浪。
    小雪却在想那个对她过分亲厚的神使，或者说神祗。不由拉住了哥哥的袖子。
    中也表情一变，觉得这个结论很好笑。
    他和神明有关。
    他所知的自己只是一个异能力载体，荒神的载体，一个不可控的人造生物。
    他渐渐回忆起的记忆最初是一片废墟和火海。他肆无忌惮的破坏。
    猫咪老师慎重地再看中也，沉重开口，“我见过那位神明。”
    那是许久前了，在海边的一间废弃神社。
    “他很高，至少一米九。从这点看，你不会是祂的后裔。”
    一米六·中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纷纷打量中也的身高。
    中也咬牙，“我还没过生长期，还会长的！”
    猫咪老师笃定口吻，“但总之，你肯定和那位神祗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看向小雪，“而你身上的月亮气息其实是为了保护你。”隐藏那真正的庞大的光芒。
    “若是这样，中原现在已无遮掩的意思是敌人已经消灭了吗？”柯南问。
    小雪下意识就想起那个觊觎她的伊邪那歧。
    她想，果然是晴明、道满和荒三人的合谋。
    伊邪那歧想掠夺她的力量。
    荒提前藏住了她的气息。伊邪那歧也不能察觉。
    伊邪那歧用心脏的锁链控制住了道满。晴明与伊邪那歧亦有仇怨。
    但是这三个人合谋抢先把伊邪那歧干掉了。
    小雪怔住。
    只是具体的细节还得问他们本人。
    她表情太复杂了，其余人互相对视，没有再问下去。
    猫咪老师说：“也可能是她本身的气息已经不再能被遮掩了。”
    柯南注意到夏目纠结的表情，他凑过去，“夏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污浊了的忧伤……”夏目下意识回答道。他记得中原哥哥是个弃文从武的文豪异世界同位体来着？？怎么又跟月神扯上关系了？！
    名取轻轻松松接着念诗的后半句，“今日小雪初降。”笑着打趣，“夏目你怎么突然在想念诗？”
    夏目：“……额。”
    名取笑着又道，“说起来中原一家都是中原中也的忠粉吧，我以前还猜测中原的名字是不是取自这句诗。”
    中原一家人默然：“…………”
    中也想，果然又来了。
    一片寂静里，小雪开口解释了一下。
    柯南：“…………”
    名取：“…………”
    柯南艰难地转动眼珠，看看橘发蓝眸美青年，又看看英俊清冷的法国男人。
    柯南想他今天经历得够多了，该把心脏锻炼起来了。
    ……不行啊！他的心脏再次受刺激地乱跳！
    他的好友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文豪都不务正业，而且他们的作品还都成了他们的异能力！！
    这个世界的文学史还好吗？！
    他记得前段时间国文课上，老师说诗人中原中也十分仰慕法国诗人兰波，他的诗艺深受兰波影响，他也被称为“日本的兰波”。
    但是老师没说过——中原中也和兰波是养父子关系啊？！！
    等等！这还是其次了。
    柯南捏紧自己的眼镜。
    “江户川先生——”他反应过来后下意识脱口而出，他眼镜发亮，比见到晴明时激动多了。“我能有幸见一见江户川乱步先生吗？！”
    柯南是江户川乱步的粉丝，单从他给他取的化名就能看出。
    小雪本来还有点担心友人能否接受，毕竟柯南小侦探不久前还是个科学的忠实信奉者。
    柯南已经不是当年看见妖怪生生惊得扳掉了窗框的侦探了，他现在连阴阳道的秘闻和各种大妖怪都见过了，不就是再来一个异能力设定吗？
    柯南表示，他没问题！他现在就想亲自见一见乱步先生！
    *
    这时，花园外的栅栏有人按响了门铃。
    中也起身去看。
    金发的美国男人在属下的拥簇下，傲慢地抬起下巴打量花园内。
    “哦？原来是中原先生。”组合的首领菲兹杰拉德短暂的惊讶后，开口问候。
    “钟塔侍从”、“死屋之鼠”与“组合”三家在黑帮联合悬赏70亿抓捕人虎。
    港口mafia也接了这个悬赏。不过中也担忧妹妹最近都在请假，这件事大概是由芥川负责。不过这个悬赏似乎已经撤销。
    菲兹杰拉德是为情报商兰堂所有的异能开业许可证而来。
    他无意与这位重力使直面对战，“在下是来拜访兰堂先生。”
    兰堂看了一眼门外，转身摸了摸小雪的头。
    “夜深了。小雪，该送朋友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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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解锁情报：
    1、双更合一，晚上还有更新，尽量早更，但大概率还会很晚，所以大可爱们别等。
    2、*是D伯爵原话感谢在2020-08-25 00:23:12~2020-08-26 14:0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涵聊聊 50瓶；悲伤的兔子 10瓶；柚稚少女 5瓶；红笺小字诉离情、白玉笒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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