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灾多难的寒假（四）

    上元, 将翱城中张灯结彩，处处繁华。四面八方, 人流如织，聚拢在城楼之下，等候女王的到来。
    恢弘的乐声开道，人群肃穆之中，女王缓步而来，高髻金簪，朝凤簪上垂下长长的流苏，裙摆上玄龙与元凤。
    所有人敬慕仰望。
    年轻的女王看着楼下她的臣民和城池，眼里仿佛涌动过一种莫名的神采, 像星河摇动的璀璨, 像月华演漾的柔和。
    “……愿繁灯焕灿, 天下长安。”
    她的话音一落, 冥冥中天地为之一动，这一刹那, 风仿佛都静下来了。月光抚开流云, 皎洁的光笼罩城池。
    万民高呼：“女王陛下日日朝朝长乐无忧！”
    这时，漫天的焰火花攒绮簇, 绚烂夺目。
    迹部景吾隐约明白了，他看见的大概是小雪的过往。
    小雪是了不起的王呢。
    是被所有人信赖和敬仰的王。
    光是看着这场景，迹部都不由与有荣焉。
    但看着看着，他却莫名十分在意起小雪身后的那人。
    那人是唯一一个跟在小雪身后出现在城楼之上的人。金发, 和小雪相近款式的礼服，全程眼睛都凝在小雪身上。偶尔与小雪目光相接之际, 无形之中流露出默契和相通。
    不知为何, 迹部景吾看这幅场景,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个人是谁？
    居然穿的衣服和小雪的宛如情侣装，他都还不曾和小雪穿过情侣装。
    ……情侣装？？！！
    迹部脑子忽然炸开这个词。
    ……他和小雪又不是情侣，当然不用穿情侣装啦！
    所以，这人是谁？！！
    ……
    迹部景吾在这样莫名复杂的情绪中，猛然惊醒。
    他原本是坐在宽大的书桌旁，单手支起下巴看书。
    莫名却眯眼打了个盹。果然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见证了小雪上元节的一幕。梦醒后，时间其实才过去了几分钟。
    长指按上额角，他揉了揉。
    一杯温水放在了他面前，“小景。”
    梦里的女王正在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
    “刚刚做噩梦了？”
    迹部稍微有点不自在地放下手，“不，当然不是噩梦！”他提高声音断然否认。
    他喝了口小雪亲手端来的水，只觉得甜滋滋的，心态也缓和稳定了不少。
    “我刚刚好像梦见了你。”
    “我？”
    “……繁灯焕灿，天下长安。”迹部注视着小雪，缓缓说出梦境里女王祝语的最后八个字。
    小雪了然的点头，确认道：“那是上元节的时候。”她微微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惊奇的光，“小景还梦见了什么吗？”
    “还梦见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小雪好奇。
    “当时站在你身后的那人。”
    “哦，那是德音。”小雪弯着眼笑着跟迹部介绍道，“他是我的麒麟，更是我的家人。德音今天有别的事，不然小景今天也能见到他呢。”
    德音今天回蓬山一趟去了。
    原来是家人啊。
    迹部自动捕捉到关键词。
    顿时松了口气，低头又喝了口小雪倒的水，美滋滋。
    他又惦记起梦境里自己纠结的另一件事来，“你们穿的衣服很像。”
    小雪认真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和德音穿的衣服，没回想起来，毫无记忆，不过，“单说男装女装就并不一样吧。”
    小雪有点茫然，“我忘记那天我穿什么了。”
    迹部把嘴里那句“看上去很像一对情侣”咽回去，“那天你穿的很好看！”
    抛开那些无关紧要的元素，小雪那身打扮是真的很好看……满身光华如月来。
    “小景是有点热吗？脸红了。”
    迹部：“……对，有点热。”
    *
    工藤新一刚提着一大堆零食，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房里传来笑声不断。
    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样穿很好看呢。”
    ——是小兰！！
    “兰小姐，也可以试试穿这个颜色的浴衣，妾身看来会很合适呢。”大妖怪轻笑一声，”要试试吗？兰小姐。”
    “我可以吗？”小兰明显意动。
    工藤脑子里迅疾闪过查到的什么神隐什么羽衣的传说，警铃拉响，来不及思考别的，啪地推开门。
    “不可以！！！”
    客厅里，小兰正和玉藻前一同坐在沙发上，看上去还相谈甚欢。
    工藤赶紧上前，把小兰从沙发上拉到他的身后。
    小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弄得一脸懵逼，“新一？！”
    工藤一脸肃穆地朝玉藻前道：“承蒙您的厚爱，小兰恐怕不太合适。”
    玉藻前莞尔一笑，“这要看兰小姐的意思吧。”
    工藤想都不曾想，立刻道：“小兰也是这个意思，对吧？兰。”他扭头去看兰。
    毛利兰摸不着头脑，新一的表情相当严肃，握着她的手有些用力，虽然对那个颜色的浴衣，有些心动，但仍是选择了点头。
    玉藻前啧了一声，很嫌弃地看了一眼工藤。
    工藤舒了口气。
    “小兰，我记得你之前说你今天有别的事对不对？”他不想让兰和玉藻前呆在一块儿太久。
    以侦探的敏锐，他察觉到玉藻前似乎对小兰有一些特别的在意。这位大妖在历史上凶名和艳名并同赫赫，并不是好相处的主，相当自我。
    他张口闭口叫他一声master，全是调笑而不甚在意的口吻，还有一些故意的针对。
    但是，对待小兰，他的态度却要真切一点。
    工藤新一完全不想把小兰扯进这些事来。
    小兰当然听出来了新一的潜台词，她抿了下唇，“但是，今天不是——”
    玉藻前饶有兴趣地看这二人互动。
    工藤感觉到大妖怪的视线，愈发警惕，他爽朗一笑，“小兰，你先去忙你的吧。这位先生，是一位我妈妈的一位朋友，我得先招待他。”
    毛利兰盯了工藤一会儿，没再多说什么。和玉藻前告别后就提着包离开了。
    小兰一走，工藤提着的这口气才彻底松掉。他审慎地观察大妖怪，担心刚才的举动会否触怒他。
    玉藻前看上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重新恢复到之前的姿势，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放出来，他斜靠沙发，一手端着茶杯。
    工藤这才注意到，玉藻前居然在看电视剧。
    阴阳师情缘？？
    电视上正演到这一幕。
    大阴阳师晴明对夜奔他的女鬼说道：“夜深露重，这位姬君早点休息吧。”
    语气温和，一派月白风清之态。
    女鬼面露痴迷。
    玉藻前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连尾巴都笑得翘起来。
    “现在的人类还真挺有意思的。”他评价道。
    工藤新一有点好奇，“您见过安倍晴明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晴明啊，”玉藻前美艳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看着电视屏幕里，阴阳师和美貌的女鬼开始对诗。
    “如果是晴明遇见这种情况，他大概会在温和说出夜深这句话后，直接施展阴阳术把女鬼退治了吧。”
    玉藻前笑眯眯，“不过，晴明不会遇见这样的情况，他可不解风情得很。”
    平安京时常有夜奔或者私会的风流韵事。
    但是容姿无双的大阴阳师对但求一期一会的美貌女郎都熟视无睹。
    他的宅邸可比天皇的宫寝还要难入百倍。
    “那安倍晴明的妻子呢？”工藤查到了相关土御门家族的资料，据传这个家族是安倍晴明的后代，但是所有书籍对安倍晴明的妻子都所言不详。
    “晴明没有妻子。”
    玉藻前淡淡道，他似乎不太愉快这个话题。
    随手把电视关掉，打量起工藤新一，忽然红唇边绽放一丝笑意。
    “你的身上有一位殿下的气息。”他微微眯眼。
    “既然是有这层缘故，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吧。”
    工藤一愣，“殿下？”
    “那位殿下很欣赏你呢。”
    工藤总觉得玉藻前说话有点微妙。
    “所以，如果你遇见了晴明的式神的话，记得赶紧跑，”
    ？？？
    工藤新一连那位殿下是谁都不知道。
    他怎么觉得玉藻前看他不顺眼也是因为这个？
    晴明的式神居然还活着！！
    那位殿下跟安倍晴明有仇？
    不会。单看玉藻前使用这样的尊称时，不自觉挺直了背脊，姿态恭敬就知这位不知名的殿下一定了不得。
    他试探着问。
    “——所以，那位殿下是安倍晴明的恋慕对象？？”
    玉藻前懒散靠在沙发垫上，吃着工藤新一千里迢迢买回来的零食，啧了一声。
    那个名为兰的少女叫他想起了他的妻子。
    所以，他的态度才会稍微温和一点。
    大妖怪难得心情好，愿意再提醒一句，“或者随身携带你的小女友的照片。”
    工藤恍然大悟。
    居然真的是安倍晴明的恋慕对象。
    这位殿下——也是妖怪或者神明吗？
    不然怎么会尚且活在现世呢？
    玉藻前看着工藤新一仍在冥思苦想，嫌弃地开口，“不过，说起来，你要是不去哄哄你家小女友，估计到时你就没有女朋友可言了。”
    工藤豁地红了脸。
    “兰还不是我的女朋友。”他期期艾艾解释一句。
    这是重点吗？！
    不是。
    工藤脸颊发烧，忽地才醒悟过来，“等等——您的意思是兰生气了？！”
    “显而易见。”
    玉藻前幸灾乐祸，“兰小姐说她是来找你一起去定做新年祭礼时的浴衣。你瞧瞧你说了什么？”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这才想起来，一周前他和小兰约好今天一起去的。
    现在一想当时小兰的表情，工藤立刻朝玉藻前一鞠躬，握紧手机，立刻追了出去。
    从幼儿园樱花班到现在，他并不想在现在功亏一篑。
    “啧，一遇上情爱，再聪慧的人也会成为一个傻子。”玉藻前想着自己那怂怂的大外甥，不由嫌弃地感叹道。
    怂啊。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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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解锁情报：
    1、晚上还有一更，会很晚。（乖巧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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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