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月当空

    楼静海扫视一圈酒席。
    五国使者沉默不语，不敢开口而招惹怀疑，或是一手握紧筷子而低着头，或是望向他处而敲击着桌面，或是干咳不已。
    “我大楚的楚王提出联姻，正想和平，岂有他想。你们五国多年作壁上观，不插手楚、昊交战。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五国使者听出了眉目，趁着楼静海低头倒酒，使用眼色表达想法，最终达成了一致。低头倒酒的楼静海看着酒杯内酒水的倒影，冷笑一闪而逝，举起酒杯向众人敬酒。
    “我大楚蒙羞，幸有诸位秉公主持此事，特此感谢诸位。”
    众人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包厢内传出欢声笑语，酒楼大门旁的小厮迎来送往。街道的行人各自聊天，官府衙门的街前门可罗雀。
    官府衙门的门前悬挂着灯笼，驱散街前的一片黑暗。
    “清影楼，灯红酒绿。楼静海这一步棋很妙啊。”鸿胪寺的寺卿万旋开背靠着椅子，双腿放在桌面，捧着一卷文书。
    “楚国的楼静海向来不是省油的灯。此前送亲的使团内没有楼静海，说不得是楚王的心思。楚国向来派系斗争得厉害，非此即彼，党同伐异。楼静海宦海多年，明面两不相帮，实则左右逢源，两国大战期间行走各国，游说各国的君主，左右七国的风向。这一次亲自来到我国，实则是带来了一片阴云。”
    “楚国此次的使团只有三个人，正使楼静海摆下酒会宴请五国使者，楚国的副使呢？”
    “闭门不出。”
    紧闭大门的院落灯火通明，照亮了庭院内一个人的影子。明月当空，举杯独酌。一张石桌上摆上了一坛酒，一个酒杯，还有一套文房四宝。
    提笔画佳人，美酒浇愁心。
    一笔一划勾勒出佳人的外貌，项公子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握着酒杯，眼中被眼泪朦胧，如何也画不出云樱公主的相貌。
    相思的心还在，可是记忆中的相貌模糊不清。
    提笔半晌的项公子无法再添一笔，苦笑着放下了毛笔，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眼眶的泪水滴落在桌面。
    独自喝着闷酒的项公子喝完了一整坛酒，脸红如火，醉意熏熏，突然拿起了毛笔砸在了石桌。毛笔笔尖的墨水被甩飞，涂花了画像的笔墨。
    画像脏了，心思乱了，酒水洒在了衣衫，项公子放下酒杯，打了一个嗝，砸碎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天放声狂笑。
    “可笑，当真可笑啊！”
    “什么可笑？”
    项公子一回身，看到同行的人无声无息地现身在身后，打了一个酒嗝，脸庞通红，醉意熏熏，“何事不可笑！”
    腰间挎着一柄钢刀，身上穿着软质皮甲，魁梧挺拔，面无表情的楚国使者皱着眉头，“哪一件事情可笑？”
    “出使昊国最为可笑。”
    怒气冲冲的项公子起身，指着地面大骂道。
    “依你之见？”
    “带兵报仇。”
    红了脸庞的项公子瞪着同伴，一呼一吸都是酒气，恨意将要燃烧自己。
    “项城兵，你喝醉了。”
    “胡说，我才没有醉！”项城兵举起地面的一坛酒，砸向了同伴。酒坛还在空中，被一道无形的气息切断，化作了两半，坛中的美酒洒落在地。
    腰间的钢刀没有出鞘的痕迹，楚国使者转回身，离开了庭院。醉意熏熏的项公子被刀气吓得清醒几分，脸庞两颊出了一层冷汗，看着地面的酒坛碎屑和一地的清酒，止不住地狂笑。
    狂笑声不止，吓破了夜空的宁静。
    回到后院的楚国使者坐在长廊，双腿盘坐在地面，取下腰间的钢刀。钢刀配有一个刀鞘，收敛刀刃锋芒，防止伤人伤己。剑道为大宗的世代，修行刀术需要更加刻苦，走遍千山万水，砥砺刀法心境。
    掌心的钢刀受到感应，钢刀飞出刀鞘，飞行在庭院的上空，舞出凌厉的刀光，最终停在使者的面前。
    耳根四静，心境澄明。
    横在眼前的钢刀沐浴着月光，越发明亮，却不动如山。一呼一吸，皆有章法。一举一动，化作规矩。使者一挥手，收回了钢刀，轻轻一跃，落在了庭院的屋顶，望向了昊国国都的内城。
    使者的目光毫不掩饰，还有自身强大的战意。
    内城内的某一个人回敬了一道气息，强大而睥睨。
    腰间的刀鞘在颤抖，因为遇到了强大的对手而兴奋，快要忍不住想要战斗的欲望，钢刀渐渐地拔出了刀鞘。
    使者长舒一口气，摁下了钢刀，收回了望向内城的目光，向后一落，回到了庭院，又坐在了长廊。
    双手还在发抖，因为遇到了强者而兴奋。
    楚国出使昊国的使者一共有三名，他此行的目的很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挑战昊国内城的禁军统领，挑战上官玄。上官玄是闻名大陆的剑术高手，执掌昊国内城的一万名甲士，乃是官身，剑术造诣远超常人。
    十年前，江湖曾有好事者编写一本英雄录，网罗天下英雄的江湖事迹，根据其展现的对战水平来排出名次。上官玄是这本英雄录的第十九名，楚国使者连岳诀是这本英雄录的第二十七名，公认的第一名是一名江湖帮派的护法褚将。
    连岳诀本想前来昊国，与上官玄公平一战，以慰自小修行的道心。楚、昊两国交战，连岳诀挑战一事耽搁，拖延至今。
    彻夜的狂欢后是清晨的疲惫。
    通往大殿的内城城门前站满了昊国的庙堂官员，城门两旁的甲士们目不斜视。打着哈欠、将醒未醒的朝臣们小声议论，声音不会超出一步之遥。
    各个衙门的朝臣们抱成一团，小声地讨论庙堂内外的杂事。
    兵部的官员们围绕着兵部尚书郑可芳的身旁，压低了声音，密谋一件大事。他们讨论的声音变小了，让出了一条缝隙。
    劳苦功高、年高德劭的老宰相慢悠悠地说道，“诸位是否想要联合御史台弹劾大理寺卿许行云？”喜欢闲敲棋局坐落花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闲敲棋局坐落花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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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