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五百年的腐烂

        间桐家在当地并不算籍籍无名，随便询问几个路人再加上灵脉的走向，冯世轻易地找到了间桐家的大本营。
西式洋房隐藏在层层叠叠的园林植物后，洋房老旧的墙面上爬满墨绿色的爬墙虎，即便是白天，这些植物也吸收了大部分阳关，将间桐宅笼罩在阴影中。
也许是植被过于茂盛的原因，这座宅邸围墙内的空气极为潮湿，若是在围墙驻足一段时间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沙沙声，再配上本就阴暗的氛围，这就像是女巫居住的地方，令人敬而远之。
要是搁魔女审判那会儿一把火烧了准没错，都不用公开审判。
冯世脑海中冒出奇怪的想法，塞在口袋里的手蠢蠢欲动，黑与白的火粉从口袋边缘溢出，又很快沉寂下去。
他还需要隐藏，这个世界不像上个世界那样高度信息化，而且存在抑制力，其中之一就是人类无意识聚合体，这意味着他不能像上个世界那样大规模扩散魔女之吻，掩盖踪迹。
至少现在不行。
没有在正门过多停留，冯世绕着间桐宅走了一圈，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好奇，就像是观赏民居的外地游客。
就在那轻快的步伐间，数百只白色毛球自冯世裤腿的开口处滚落，和地面接触的一瞬间消失，除了水泥路面上一个个缝隙圈出的圆斑，再无痕迹证明发生了什么。
这些啮齿类动物是吃货大佬的亚种，蝠鼠。
拥有兑（）卦象后，冯世重新培育了这些疯狂的耗子，在保留强大增殖能力的前提下变得更加可控，还可以搭在其他的功能器官。
现在他释放的这些啮齿类携带者额外功能便是探查，这些亚种能够向蝙@蝠释放声波一样释放魔力构成的高频波，以此扫描不透明的物体。
说白了就是神秘生物版的X光，还兼备质谱仪的特征，可以大体判断扫描物体的材质。
数百只蝠鼠依靠进食土壤成指数增殖，当冯世重新回到间桐邸的正门时，已经有成千上万的魔力射线在他脑海中勾勒出地下的情景。
一个大约有40米、外形类似倒立圆锥台的建筑位于间桐邸的正下方，圆台内部中空，周围又一圈厚度大约3米的石质墙壁，在墙壁上有等间距的拱形通道，通道和正常的房门高度的一样。
但除了少数几条通道可以通向地面或者别的地方，大部分通道后面都是死路，只是末端膨胀出类似蜂窝的结构，看起来像是某种昆虫或者穴居生物的巢穴。
这可有意思了。
冯世昂起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远坂时臣确实说过，间桐家传承的魔术是蝶魔术，非常优雅、美丽和强大，这也是远坂时臣选择将远坂樱过继给间桐脏砚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大部分蝴蝶都是日行动物，它们艳丽或拟态的蝶翼需要足够的光线才能发挥作用，这是进化的选择，所以对于饲养蝴蝶来说，一间日光充足的温室远比阴暗潮湿的地窖有用。
“果然又被骗了吗？真不愧是你呢，远坂先生。”冯世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对那个被他忽悠瘸的中年男人献上嘲讽。
就这警惕性，如果不是前半辈子运气好，怕不是连红裤衩子都给人骗走了。
还是他比较好，说让他抵达真理就抵达真理，只不过这个真理不是魔术师心心念念的根源罢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某只白色似猫非猫，似兔非兔的生物越来越像，冯世咧开嘴，打了个响指。
今日，冯世加入狩猎！
成千上万的蝠鼠当场暴毙，身体中的魔力和灵性化作魔女结界降临的基站，虚实之间的界限被模糊，魔女结界将间桐邸吞入，不论地上或地下。
没有立刻返回结界，冯世皱起眉。
开启魔女结界这种几乎没有消耗的行为却耗掉了他当前大半的魔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抗拒魔女结界的降临，需要花费十倍百倍的气力，这还是他为了节省魔力特地使用蝠鼠作为媒介的情况下。
在其他世界是不可想象的，要是“张嘴”都这么困难，一般的魔女早就饿死了。
好在这种消耗只限于现实世界，潜藏在虚数空间的魔女结界本体并不受影响。
这就是所谓的抑制力吗？这个世界排斥内外源干涉的表现？
如果真是这样，那稍微大一些的魔术都会被抑制力干涉。
冯世若有所思，消失在空气中。
有点麻烦，实在不行就只好找出并摧毁形成抑制力的源泉了。
……
……
“……嗯？”
间桐脏砚睁开眼，那昆虫复眼般的眼球倒映出昏暗的房间。
他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被无数白色的老鼠吃干抹净，变成了一堆老鼠屎。
但现在映入他眼帘的一切似乎又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他躺在陪伴他许多年的躺椅上，看着阴沉的天花板，身体和灵魂一起腐烂。
可越是这样间桐脏砚越是想要活下去，他本能地渴求新鲜的血肉，将已然腐烂的灵魂装进鲜嫩的身体。
儿子的身体老死了就换孙子的，孙子的身体老死了就换曾孙子的，如此反复，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的食尸鬼一样，不断啃食子孙后代的血肉，只求在这个世界上多***钟。
就这样，他得到了五百余年的生命，以及数不清的骸骨。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孩子不过是魔术材料的一种，有着相同血脉的更加珍贵。
只是侵占他人躯壳的同时也会被躯壳中残留的精神的影响，即便是以血缘作为纽带，即便是以刻印虫作为修补，即便是吞噬刚出生的婴儿也无法根除这种侵蚀。
除非灵魂不朽。
恰好构成圣杯战争核心的魔法便是灵魂物质化，将凡人浑浊的灵魂变得如同黄金般完美不朽，这也是能将过去英雄以从者形态现世的主要力量。
为了获得不朽的灵魂，间桐脏砚选择参加圣杯战争，并迁居这座位于极东之地，以求窥视第三法的秘密。
但来自命运的一连串暴打将间桐脏砚逼到了尴尬的境地。
先是接连几次圣杯战争的失败，再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致间桐家族的魔性血脉退化，等到远坂樱这一辈的时候，整个间桐家竟然没有一个有潜力继承魔道的子嗣。
没有血脉支撑，间桐脏砚无法以可以承受的代价更换新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远坂时臣提出想要间桐家收养他那优秀的女儿。
间桐脏砚得知这个消息时差点笑出声来，虽然无法直接占用远坂樱的身体，但他可以用远坂樱的子@@宫生产出一个优秀的胎儿。
然而命运就像是故意戏弄间桐脏砚一般，现实又给间桐脏砚一个大嘴巴子——一位未知的存在看上了远坂樱的潜力，抢先一步将远坂樱收入门下。
“真是太可惜了。”间桐脏砚嘟囔一声，活动了一下因为一段时间不动僵硬的手脚，撑着拐杖慢慢从躺椅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这么好的母体，他这五百年来也没有遇到过几个。
但他更害怕和那位未知的存在对上。
苟存这么多年，间桐脏砚知道那些存在不屑于针对自己这种阴沟中的虫子，除非刚好踩到，为了避免更多更大的危险，他还特地向那位存在透露圣杯战争的隐秘。
反正面子又不值钱，远坂时臣迟早会露馅，间桐家也没有合适的参加者，这一次他无法获胜是可以预料的。
所以还不如主动告知，这既能转移那位的注意力，还能展现自己的谦卑，以此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间。
至于那位存在将整个大圣杯夺走的可能……
间桐脏砚冷笑几声，房屋内昏暗的灯光衬得那酷似昆虫的老脸更加阴森。
圣杯战争可是被圣堂教会和魔术师协会共同关注的大型仪式，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让外来者或作非为。
有能力与之抗衡的神州的螺旋馆也不会因为圣杯战争介入其中，再加上要找到能支撑圣杯战争的灵地也极为困难，因此转移大圣杯是最划不来也是最不可能的举动。
只要他还能在冬木市参加圣杯战争，一切都可以退让。
接下来……
间桐脏砚走进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同时在自己发黄的记忆中寻找合适的母体。
如果速度快的话，说不定这两年他就能得到一个新的身体，刚好能赶上下一个六十年的圣杯战争。
这样的话虫仓也要处理一下了，之前是打算给远坂家的小女儿用的……
间桐脏砚脚步一顿，他站在虫仓的门口一会，没有听到刻印虫活动的声音，昆虫似的双眼变得阴沉。
虫仓被入侵了！
虽然他依然能感受到刻印虫的存在，确定那些构成他身体的刻印虫还活着，但无法得到回应，就像是刻印虫集体休眠了。
但虫仓是最除了人体外适合刻印虫活动的环境，在这里刻印虫的活力应当远胜于外界环境
一下子，间桐脏砚想到了刚才的那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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