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一颗心脏

        封珉问道：“主子，那您的意思是？”
华老看向他，脸上还带着一层余怒未消，冷哼一声，道：“老夫这意思还不够明显？”
封珉没有迟疑，颔首道：“属下知道了，继续照之前的方式来，如有人不配合，执法队会出动。”
华老再次冷哼了一声。
“这样就对了。他们不是不吃硬的这一套，是觉得老夫过去表现的太温和了。现在这种关头，老夫没那么多人情可讲，只要能够保下中洲，只要最后这片大地上还能有活口繁衍后代，老夫根本不在乎这个过程中会死多少人。”
封珉看向老者，老者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残忍和冷酷。
他并不觉得过分。
他们守门人这个派系的使命就是守卫中洲，只要结果能被他们扭转，过程根本不重要。
封珉应了一声，旋即又问道：“主子，封印转移到西南腹地后应该并未完全破开，要不要属下亲自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将封印加固？”
此番话其实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作为守门人派系，在真正需要用到他们之前，他们都不会从原本栖身的地方离开。
但封印转移到西南腹地，是他们一开始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所以，是留在这儿守着初始封印之地，还是去往封印挪到的位置，便需要好好斟酌了。
华老道：“去你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过去。你先把招纳人手的事情稳妥吩咐下去，招收到第一批人之后，秘密训练两天再带到西南腹地去。等到了西南，你再把该教的都教给北冥那边的人。那东西短时间内应该还无法从封印中彻底脱身，所以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算一算，北冥派过来传信的人过几天也要到了，你这边动作快的话，会在路上遇到对方。等你动身了，这边的事就暂时不用你操心了，由老夫看着。”
封珉听华老安排完，恭敬应了一声。
随即，道：“主子，如果没其他事情吩咐，属下便先行离开了。”
华老“嗯”了一声。
然而，在封珉人快要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喊住了他。
“等等。”
封珉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老者。
“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华老道：“这几天若无急事，不要打扰老夫，老夫打算闭关。”
封珉眉心微不可查拧了拧，脑海里划过了一个猜测，问道：“主子，您莫非是要取自己的心头血？”
华老面色不变。
“你话多了。”
封珉那张向来没有明显情绪变化的脸抽动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急。
“主子，心头血您不能取。”
华老抬眼看着他，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冷。
封珉抿了抿唇，道：“就算要取，那也不该是现在，您有几分着急了。”
华老眸光颤动了一下，面上神色却是不显。
他问道：“那你告诉老夫，你要用什么方式去加固封印？”
封珉沉默了一下，旋即开口道：“属下自有法子。”
老者冷冷看着他，语气淡淡：“你的法子便是用你半条命去换么？”
封珉身子微微僵了下，但没否认。
“胡闹！”
华老气的重重一甩衣袖，明显看得出来比之前更为生气，“你这条命好好留着，老夫培养你这么久，不是让你在这个时候就去填了封印的窟窿的。就算要让你们填，也不是这个时候。”
他把封珉之前对他说的话完整还给了封珉。
封珉抿着唇。
华老看出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意，语气又重了几分。
“你觉得以你的分量，去加固封印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半条命都抵不上老夫一滴心头血。”
封珉开口道：“可这个时候您的身体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损耗一滴心头血带给身体的伤害短时间内无法补救。虽然同为守门人，但您的身份远不是属下能够比的，属下这样的守门人不止属下一个。”
主仆俩目光对视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于是便这么僵持下来了。
最终，华老做出了让步。
“随老夫去一趟禁地，老夫有样东西交给你。”
封珉应声。
主仆俩从异能学院离开，去了禁地。
禁地上方的天空依旧乌蒙蒙的，哪怕封印已经转移到了极远之外的西南之地去，这里依旧笼罩着一层阴影，像是不详的气息一般，挥之不去。
因为，这里是封印初始之地。
华老进了一座要用他鲜血才能打开的阵法，示意封珉跟上。
除了他们俩之外，还带了一条凶恶的黑狗。
走进阵法，进入一条幽深的甬道，一直走到最里面，华老才停下。
封珉看到在最中间的位置，数个阵法加叠，只困着一物。
是一枚像心脏一样的东西，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依旧能看到上面的黏糊鲜血。
仔细看去，这一物就像活的一般。
华老沉声开口：“这是万年前那场浩劫中唯一留下来的战利品。”
听见这句话，封珉瞳孔猛地一缩。
万年前留下来的战利品，那就是……
他嗓音突然有些发干：“主子，这是那边的怪物心脏？”
“嗯。”
华老脸上的表情有些嘲讽。
“说来也可笑，那样丑陋的东西居然也像我们人类一样，有智力，有心脏。”
封珉目光落在那颗心脏上，越看越心惊。
这已经过去了万年之久，可那颗心脏看上去并未干枯，就像是刚刚才从胸腔里面剖出来没有多久一般。
对于那怪物的模样，他只从家族里留下来的古籍中见过，但从不知道他们守门人派系还留下了怪物的一颗心脏。
华老道：“这颗心脏带有一丝邪性，所以这数万年都被放在这里用阵法封印着，当做我们的战利品。原本，它应该一直待在这里，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你方才跟老夫僵持，老夫想到了点东西。这心脏有怪物的气息，必然对怪物有吸引力。”
“你把它带到西南之地去，要是封印就在西南腹地上空，就用这枚心脏把封印引开。老夫记得西南之地有一处极大的天然大阵，可以把心脏放到那个地方去。封印一旦破裂，那群怪物掉落的地方就是大阵里头，能困它们一些时间。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再用你的半条性命或是老夫的心头血去加固封印了。”
“我们费劲心思去加固，兴许能够拖延的时间还比不上那个大阵能拖延的时间。”
封珉听完后，面上表情有了松动，心里面也暗暗松了口气。
“是，属下知道了。”
华老看向心脏周围画上的一个个阵法，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
“要是真正的蛮荒之地还存在就好了，那我们这一仗就如万年前那般，是能看到希望和胜算的。可惜啊，当时有能力的人除了我们守门人派系之外，都在那场浩劫中死光了，剩下的都是普通人。现在既没有当时那样的大能力者，也没有当时各般奇幻诡谲的功法和阵法，要想扛过这场浩劫，难啊……”
老者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封珉眸光微暗。
华老说的他都在古籍中了解到过。
作为守门人，其实他们都已经预料到了这场浩劫的最终结局，现在之所以还在坚持着，恐怕也只是因为他们身上存着这份使命吧。
使命如此。
使命让他们做中洲守门人，那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
华老最先调整好情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把黑狗肚子剖开。”
封珉蓦地一怔，看向老者。
华老点了点头，示意他按照他吩咐的去做。
封珉便没有多问，将黑狗控制住，一刀刮了下去，干脆利落地剖开了黑狗肚子。
腥膻的鲜血味在鼻尖蹿开，黑狗痛苦的呜鸣声传入耳朵里。
封珉不为所动。
这时候华老哪怕是让他剖开一个人的肚子，他都会照做，更何况是一只狗。
华老走入了阵法，将那颗心脏取了过来。
他并未直接用手接触心脏，嫌脏，便用异能力将手包裹住，托住心脏，随即走到了封珉身边。
手往前一送，心脏就落到了黑狗肚子里。
华老吩咐道：“把它肚子缝上吧，带出去后给它喂点药，好好养着。你出发去西南之地的时候，便把它带上，到时候直接放进那座天然阵法就行。”
封珉应声。
他身上是带着针线的，也是来的路上华老吩咐的。
当下，便开始给黑狗肚子缝线。
他动作很快，缝好后，水系异能力从手中划过，手上的鲜血被清洗的一干二净。
做完这些后，才起身看向华老，问道：“主子，为何要将这颗心脏封进黑狗肚子里？”
华老看了眼地上的大黑狗，语气平静：“黑狗血挡煞，在没有封印的情况下，它的身体是存放那颗怪物心脏最好的容器。你平常该喂它吃什么就吃什么，那颗心脏只要不被剖出来，就会在它肚子里好好待着。”
封珉闻言，也不由得垂眸看向了地上的大黑狗。
旋即，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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