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小鱼儿的选择

    “嗯，人我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回到旅店的路上，你姐已经通知过了，你也赶紧回来吧。”
    “是这丫头自己乱跑，不怪你。”
    “好，我会转告她的，那就这样吧。”
    说罢，苏格兰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鱼儿，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小狐狸说一会儿要好好收拾你一顿，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嗯。”小鱼儿点了点头，双眼出神地望着地上，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苏格兰收好通讯器后将手伸到后背把正趴在他后背上睡觉的露露往上抬了抬。这丫头不过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在小鱼儿失踪后担惊受怕了小半天，又跟着苏格兰跑遍了小半个城市，无论体力还是精力早已不支，走在路上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苏格兰看到后就让她先趴在自己背上小睡一会儿。
    “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跟踪那两个人了吧？”苏格兰问道。
    根据之前宋仁说的话，那两人之所以会抓走小鱼儿，是因为小鱼儿偷偷跟踪那两人被他们发现了。那两人以为小鱼儿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本来是要杀人灭口的，可那个女的心软之下就放过了小鱼儿，转而将其抓回自己的住处软禁了起来。
    言而总之，这一切的事件，都是因为小鱼儿跟踪那两人引起的。那两人的应对方式不仅没什么错，反而还对小鱼儿手下留情了。
    苏格兰知道小鱼儿不是那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会跟踪那两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
    小鱼儿沉默了下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早已决定了从此以后要和苏格兰一起生活，却在看到自己母亲后又毅然决然地跟了上去，更是让其他人都在为她担心……这让她有种自己做了叛徒的感觉，觉得很对不起苏格兰和狐狸姐姐她们。
    “是因为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人吗？”苏格兰接着问道。
    “嗯。”小鱼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苏格兰沉默了一阵，然后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说道：“我怕会让小鱼儿回忆起一些伤心的事，所以从来没有问起过小鱼儿遇到我之前的事，因为我觉得小鱼儿可以抛弃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和我一起生活。”
    “但现在看来是我有些自私了，小鱼儿过去所经历的不一定都是坏事，遇到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人……也许其中有的人对于小鱼儿来说是比我更好的归宿。”
    听到这话，小鱼儿一愣，站在原地，抬起头看向苏格兰，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苏格兰看着小鱼儿，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接着说道：“那个人希望我转告小鱼儿……他们在过年之后就会离开，从此隐居深林，不会再回到人类世界，在那之前，他们都会呆在那里，小鱼儿可以随时去找他们玩。”
    “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苏格兰很舍不得小鱼儿，虽然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不过半年，但他却是真的已经把小鱼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并不是小鱼儿最好的归宿。自从小鱼儿跟着他以来，他经常都在外奔波，留小鱼儿一个人在学校，和以前孤独一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可那两人不同，他们已经决定隐居，这之后一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陪伴小鱼儿，而且小鱼儿看起来也对那两人极为的割舍不下。
    苏格兰很希望小鱼儿能留在自己身边，但若是为了小鱼儿好，他可以放她离开。
    小鱼儿也从苏格兰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决意——苏格兰会同意她的离开。
    换句话说就是……苏格兰已经准备好接受她的离去了。
    小鱼儿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恐惧，眼眶瞬间就变得湿润了起来，泪汪汪地看着苏格兰问道：“格兰不需要我了吗？”
    苏格兰愣了愣，连忙回道：“当然不是，我……”
    “是因为小鱼儿突然离开，让大家担心，所以格兰生气了吗？”小鱼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还是因为小鱼儿不肯告诉格兰妈妈的事，所以格兰觉得小鱼儿不听话了？”
    苏格兰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柔声说道：“我没有生气，我也很舍不得小鱼儿，但我尊重小鱼儿的意愿……嗯?”说到这，苏格兰突然一愣。
    刚才小鱼儿说的是……“妈妈”？
    “可小鱼儿只想跟在格兰身边，格兰身边有狐狸姐姐、有仙女姐姐、有杨奶奶、还有露露和黑牛……她们都对小鱼儿很好，小鱼儿也很喜欢她们。”
    “不过小鱼儿最喜欢的还是格兰，是格兰把她们带到了小鱼儿身旁，也是格兰把小鱼儿从那些人手中救了下来。跟在格兰身边，小鱼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也可以什么都不用担心，饿了会有人做饭给我吃，病了会有一堆人担心我，孤单了会有好多人陪着我玩。可是……可是……呜，呜哇啊——”小鱼儿流着眼泪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她已经……不记得小鱼儿了!小鱼儿只剩下格兰了！”
    苏格兰一手兜着后背上的露露，腾出一只手，把小鱼儿搂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小鱼儿的后背，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惜。
    过了好一阵，小鱼儿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回想起刚才放声大哭的丢人模样，只感到双脸一阵通红，不由得把头埋在了苏格兰的怀里。
    对于小鱼儿那鸵鸟一样的行为，苏格兰并不在意，只是轻抚着小鱼儿的后背，并没有多说什么。
    苏格兰那健壮有力的心跳透过胸口清楚的传递到了小鱼儿的耳中，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温暖，她不由得想起了平日里所见到的一幕幕，心中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怪不得狐狸姐姐那么喜欢趴在格兰的胸口，原来这声音这么好听……
    过了好一阵，小鱼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苏格兰的怀抱，两人又继续往旅店的方向走了回去。
    “那个人原来是小鱼儿的妈妈么？”苏格兰问道，“那另一个人是小鱼儿的爸爸吗?”
    小鱼儿摇了摇头回道：“那个人是小鱼儿的妈妈，可另一个人不是小鱼儿的爸爸。”
    苏格兰闻言不由得一愣：“嗯？”
    不等苏格兰开问，小鱼儿就开始了诉说：“小鱼儿以前一直是跟着妈妈在一起生活的，后来妈妈被奴隶主抓去了，为了不暴露小鱼儿的存在，妈妈用神族秘术抹去了自己的全部记忆和意识。”
    “小鱼儿上次见到妈妈是在两年前，那时妈妈已经使用过秘术，过去的那个妈妈已经不在了，现在妈妈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小鱼儿知道这点，所以和妈妈告别后就离开了，那时小鱼儿以为和妈妈的缘分应该到此就结束了，没想到又在人群中看到了妈妈，然后就跟了过去……”
    “是这样啊。”苏格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大叔呢？”
    “他应该是妈妈在那之后认识的，他把妈妈从奴隶主手中救了出来，然后一路逃到了这里，之所以会抓小鱼儿，也是把小鱼儿当成了奴隶主的人。”小鱼儿回道。
    听到这，苏格兰便明白了今晚发生的所有事请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大叔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小子，没想到我们原来是一类人。”
    是啊，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那位大叔确实挺相似的。
    不过，小鱼儿“妈妈”的表现却显得有些奇怪了，难道……
    “小鱼儿没有和自己的妈妈相认吗？”苏格兰问道。
    小鱼儿点了点头，回道：“妈妈已经是另一个人了，而且现在的妈妈过的很快乐……我在格兰身边也过得很快乐。没必要再让妈妈知道那样的事，让妈妈平添苦恼。”
    苏格兰知道小鱼儿说得很对，那样对小鱼儿的妈妈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可是……
    扪心自问，在同样的情况下，自己也能有勇气做下同样的决断吗？
    想到这，苏格兰不由得一愣。
    同样的情况，他还真的就遇到过！
    当初在知道观天水失忆后，他不是也做出了和小鱼儿同样的选择——隐瞒真相，并和观天水装作了陌路人吗？
    不过那时的情况自然不能和小鱼儿的情况同日而语，一方是一起生活了数年的亲生母亲，一方不过是在一起有过一段暧昧回忆的陌生人……小鱼儿所做的决断无疑需要更大的勇气，需要承受更多的伤痛。
    想到这，苏格兰有些心疼地看了小鱼儿一眼。
    只是……
    在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后，观天水选择的是千方百计地找回那段记忆。同样的，苏格兰此时也是在苦苦追寻着自己丢失的人生……失去了某段记忆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失忆的人也总是在背负着过去的包袱，害怕自己会忘去了某样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对于观天水来说，苏格兰就是她忘记的“重要的东西”。对于苏格兰来说，那一个个曾在记忆中浮现的身影就是他忘记的“重要的东西”。同样的，对于小鱼儿的妈妈来说，小鱼儿也一定是她忘记的“重要的东西”。
    小鱼儿现在的决定，对她的妈妈来说真是最好的决定吗？
    苏格拉有些不清楚，因为他对小鱼儿和她妈妈的情况也不甚了解，而且小鱼儿妈妈的情况和他以及观天水都不同……他和观天水虽然失忆了，但那份记忆就在他们脑海的某处封存着，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回忆起来，并且感同身受。可小鱼儿妈妈的记忆却是直接抹去了，已经不存在了，根本无法回忆起来。就算小鱼儿和她相认了，她也是无法回忆起来的。
    没有了母女两曾经的那些回忆，小鱼儿的妈妈还能接受小鱼儿这个女儿吗？
    苏格兰有些不确定，所以这些话他也只是埋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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