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积蓄已久的爆发

    但秦彝并没有如他所想像的爆发，反而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颓然而坐。事实上，秦彝对此结果心中早有预感，自幼与主上高纬交往，深知自己胆小懦弱的性格。他即位后，这个缺点就没改过，他甚至不愿接见大臣。因此，每当大臣向他奏事时，为了避免使他感到压力而不敢抬头。可偏偏这个主子对理政毫无兴致，日常生活却极尽享受之能事，与一些宠臣、美姬鬼混了一整天，自弹琵琶，高唱无愁之曲，近侍者以百数人之多。于是，本朝的百姓给了他一个雅号，叫“无愁天子”。而且他还随意封官，甚至他所爱的狗、马、鹰、鸡，都被封为仪同、郡官、开府仪同三司。多年来，国已不复存在，怎么能和君臣相抗衡，激励人心？
    秦彝义子战神李玄霸匆忙入城，施礼后禀道：“义父，北周军马已在城外十里处扎营。兵部尚书来报，领兵的主将乃是杨林
    ”周军为什么来得这么快？这件事怎么样了，秦将军？”高阿那肱闻言一脸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彝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来，说道：“丞相不必担心，军队会来阻拦的。原来我也担心齐州的兵力不足，幸好主上圣明明，令丞相率兵前来支援。现在我们要以逸待劳，坚守城池，挫败敌人的进攻。当敌人的锐气折尽，露出破绽时，便可转守为攻，一举破敌
    高阿那肱连连点头，拱手说道：“这便好，这便好，全仗将军的威风。下官人这就去交代一遍，让这一万援军也全部服从将军的命令。”
    秦彝回到将府内，妻子宁氏牵着小儿子在门口迎接。三旬以上的宁氏面容娇美，眉间透着北方女子特有的刚毅。宁家出身于北齐，自幼才学渊源甚少，及笄之后，曾有数不清的显贵公侯求亲。而宁氏却聪明伶俐，只选了刚毅木讷的秦彝。他们已经结婚十多年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在她身边的孩子只有七岁，出生时的老人家秦旭有情有义，今日下兵争战，怀着对太平景象的憧憬给孙儿取了个乳名叫太平郎。只是秦彝夫妇这将是中年人才得的独子却成了困扰秦家全家的一个心病。
    本来这个孩子从出生后三天突患奇症，虽然节食睡觉和婴儿一样，却终日不哭不笑，只张着一双阴沉而空洞的可怕黑眼圈，不带一丝生气的眼睛，淡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时至今日，他还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包括父母，谈过半句话，甚至一句话也没有。多年来秦家延请名医数不胜数，但谁也不知道清太平郎到底患了什么病，更不用说下针给药了。
    进了屋，秦彝照例爱怜地**着儿子的头顶，可是七岁的孩子*娇小的脸上却和往常一样毫无表情，只好无奈地苦笑。
    灵慧小心地看到宁氏丈夫心情极坏，担心地问：“夫君，但前方战事不利？”
    秦彝静静地仰天叹息，热泪从眼角悄然滑落，无力地道：“刚刚率兵前来援救的高阿那肱丞相高阿那肱带来晋阳的消息，他的父亲他已经……被难尽节！
    怎么会这样呢？”宁氏受雷，身躯剧震失声惊呼。
    "国事败露，其父虽有心力挽狂澜，但那得靠什么？"秦彝好似一个无路可走的迷失者，双目一片茫然，轻轻叹道，“今天北周大将杨林已亲率大军攻齐州府，为夫心中实有以死报国之念，上酬秦家几代之恩，下见先祖于九泉！”
    宁氏惊道：“夫君怎会不战而生这样的念头？您不是说高阿那肱丞相已经率兵前来增援，齐州的兵马既足，又有坚城可守吗？”
    秦彝苦笑着摇头道：“夫人难道不知道高阿那肱是什么人？这人只因谄媚取悦了主才得此高位，他的人最贪慕富贵，怕死。时至今日，国家危在旦夕，我猜他心中必有异志。一次杨林来攻城，开城的人恐怕就是这个奸贼了！」
    宁氏小声说：“夫君身为主将，难道不能防范吗？”
    秦彝颓然道：“为夫不是从未想到过这个节日。可是高阿那肱何等奸诈多疑，怎能不防这一手？这一万援军的指挥权一直由他把持着，进城后更是借口主上的旨意，要夺东城门，如今又成了客大欺主之势，要动他，难！
    宁家也无计可施，只握着丈夫那宽厚的大手轻声道：“事情到此为止，夫君心烦意乱，最多我们三口同殉这城！
    "不，夫人决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秦彝忽的撩衣单膝跪倒在宁氏面前，“为夫有大功恳求夫人，忘了望夫人念念你我十余年的恩情，不然秦彝就死了！”
    「夫君你怎么啦，快起来！」宁氏慌忙去拉丈夫，却被秦彝抓住双臂按住坐在椅子里。
    秦彝拉住儿子，暗暗流泪道：“太平郎这孩子虽患顽疾，却是我秦家最后一根烟，今日为夫托孤于夫人，只求夫人不要轻生。再难再难，也要保全我的秦氏一脉，秦彝在此拜谢！”说罢不容宁氏起身，迅雷不及掩耳地连拜三拜。
    "夫君！"宁氏悲呼一声，在丈夫宽广的怀中跪倒，热泪盈眶。凭聪慧怎么不明白，丈夫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另一个重任，就是希望自己打消早逝的悲痛。虽然心痛如刀搅，但怎么也无法拒绝丈夫最后的请求，只好含泪点头应下。
    "靖儿，你进来！"秦彝整理了一下心情，又向门外招呼。
    门卫门外的战神李玄霸应声进来，先对宁氏施礼道：“见过义母。
    伸出手来轻拍这位粗壮朴实的青年，秦彝问：“靖儿，你跟着我多久了？”
    战神李玄霸垂首答道：“从九岁那年义父开恩将流落街头的少年收为义子，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十年过去了？"秦彝感慨万千，旋即失笑道，“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子，转眼间已是个轩昂七尺长的汉子，十年光阴，何其速度。你的法术练得怎么样啊？”
    “义父天恩，竟将家传绝技传授给靖儿，靖儿万死难报！”战神李玄霸既感激又羞愧。只是靖儿身手迟钝，到现在只能将招式大致掌握，其中运劲变化之道却是远不及火候。”
    秦彝对他*口大笑，大叫：“你小子真是太不知足了，当年我学这六十四条‘杀手锏’足足花了十年功夫，你却只学三年！”而至于运劲变幻等技巧却不能闭门造车能领悟，还需要你以后在实战中不断体会。十年后，我可以断言，您的成就一定远超我秦彝！以后在江湖上你就是和人动手，就能报我的名了
    看似朴实的战神李玄霸，心机却极为灵动细腻，否则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练成秦家的绝技。听了这话，他大惊，扑向地面，连叩四个头，大喊：“义父
    秦彝伸手把战神李玄霸扶起来：“既然你的功夫已经学好了，我可以放心地把一件事交给你。”
    战神李玄霸肃然道：“义父不顾命，靖儿万死不辞。
    秦彝面色悲色：“如今北周大兵压境，我已抱定殉国的念头，但夫人和太平郎却不放心。因此，想把他的母亲和儿子交给你们，你们愿意吗？”
    战神李玄霸一愣，满脸复杂，迟疑半晌方猛一咬牙，斩钉截铁道：“义父虽然放心，靖儿在此发誓：可是有靖儿三寸气在，必定护得义母和小弟一生周全！
    ”秦彝安慰地笑着说，“不枉我这么看重你。如果你刚才婆婆妈妈说了什么，要和我共患难，我就会认为我看错了人。为什麽要慷慨到死？只有忍辱负重的人，才能活得下去
    此时，忽听外面人声嘈杂，金鼓震天。一个家里人仓皇地跑过来禀报：“大人，不好了，那高阿那肱不知为什么已经开了口子让周兵入城！
    秦彝面色大变，虽然他心里有所准备，但怎么也想不到高阿那肱会这么快地倒戈，甚至还省去了看形势、观风头的步骤。“这对金锏也托给了战神李玄霸，如果天幸太平郎的顽疾能痊愈，就把它和一包黄金一起送给他吧，否则，秦家锏法就由你传下去了。”快点把母亲带出后门去
    "夫君！"宁氏大叫。
    秦彝把妻儿抱进怀里，然后猛地把他们推开，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众人在极度悲伤中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战神李玄霸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就在秦彝率几百名近心卫杀出府门时，街上已经人山人海的周兵已经举起了火炬。"杀死！"一声声悲鸣从口中传出，秦彝率领数百名士兵在其身后，义无反顾地策马杀向敌人。
    这时秦彝手中所持的是一把重达百斤的开锋浑*枪，其枪法极为凌厉精妙。挑衅，刺，划，扫，崩，打，盖，压，射！
    望着一个接一个敌人丧命的枪声，秦彝心中一片麻木，他十分清楚眼前形势已经明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杀掉敌人。
    「当！
    金*盘绞的一根五尺短棒仿佛是从斜刺中灵动地飞出，轻巧地架起了他以为必杀的一枪。
    秦彝看了一眼，立时用兵器判断出了人的身份，脸色凝重地沉声道：“‘囚徒*无悔’杨林？
    杨林挥挥手，传令部下士兵暂时停下来退却，策马向前行了几步，接棒拱手道：“正是杨林。秦彝将军，现在这北齐的这位昏臣，岂是英雄的栖身之所？你看将军看在眼里，弃暗投明，我主公定要厚待。”
    秦彝冷笑道：“如果秦彝本人就投降了，你杨林心里会怎么想？
    杨林一愣，忽地又一次抱拳在马上深深的鞠躬道：“若将军归降，杨林虽受大势所阻，必先对将军敬而远之，心中不免鄙视。杨林失言，还望将军谅解。现在将军已经下定决心，杨林就不再胡来了。求你了！”说罢，抓棒在指尖上摇摆着。
    四周三层里密密麻麻的周军一齐动手，只剩下只剩百余人的齐兵虽虽不敢杀，却终以寡不敌众，在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刀剑齐下纷纷溅血。
    秦彝心中涌起了国破家亡与部下惨遭杀戮的深切悲愤，一声凄厉长啸，手中*枪幻出漫天枪影，带着刺骨的嗤嗤劲风，有如万千水手向杨林冲去。
    射得真准！杨林两眼放光，嘴里高声赞叹。一对一百五十斤重的囚徒*棒轻如鸿毛，其势如巨蟒，其势如巨蟒，左右摇摆。
    两把枪棒交加，搅动漫天枪芒棒影，直欲将方圆十丈内的空间撕碎。猛然激越的金铁交鸣之声传了出来，*缠绕在一起的两个同时剧震勒马退去。
    杨林随手抹去嘴边溢出的血丝，豪气冲天大笑：“快活！不料秦将军除了闻名遐迩的双刃剑，枪法也是如此了得。”旋又恍然大悟道：“我倒忘了，听说令妹胜珠小姐与燕公罗艺相恋甚久。这位将军用的莫非就是号称北地枪绝者罗家的‘燕山飞雪枪法’吗？
    秦彝四下张望，却发现自己的战士们都死了。听到杨林的问话，他心中暗自苦笑，如果能在正常情况下使用双锏，他一定能和杨林一战。本人所用的罗家枪法虽精妙，但因各有职司，自己与妹夫罗艺相处的时间极短，期间虽因意气相投互用枪锏，但均未得法，且此时此刻心乱如麻，这场战争的胜算不大。可是他却最终成了久历沙场的宿将，不久便压下了种种负面情绪，*枪口一*直直地刺向对手的咽喉，朴实无华的招式中蕴含着敌我携带的惨烈气势。
    杨林喝了一声，双棒招式突变。左棒如挽千钧，沉涩无比的直击横扫斜崩；右棒则轻而绵柔，如运细针之鞭——一人分使刚柔两招，犹如分身合击，正是杨林赖以威震天下，折尽无数豪杰的“二心棒”！
    双马倏分，秦彝“扑”得将枪尾*入地，一手扣鞍一手拄枪道：“‘囚*无悔’，名不虚传，秦彝拜服！
    杨林面露惭色，挂起双臂拱手道：“为了大局，杨林胜之不武，惭愧。
    秦彝摇头道：“杨将军不必客气，纵使我有两把利剑，你我的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而已。再说了，两军交战非同小可，本来就不是那么讲究的.”
    杨林诚恳地道：“不知秦将军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如果杨林能够做到的话，一定会尽其所能。
    秦彝呆了半晌，轻叹道：“秦彝求的只有两样东西。但其中一个人却想为这座城市的人民求命。”
    杨林摆手道：“将军已尽心尽力了，我主上欲施仁政于天下，岂又有如此大失所望？”回传传令道：“三军留一部守城，其余立即离城寻地，不许乱动民间。你杀了谁，就杀了谁
    秦彝面现欣慰之色，又道：“秦彝还有一个义子和幼子已经…
    杨林不高兴地打断他说：“秦将军莫非担心杨林会做出这样的事吗？若是这样，大可放心，杨林岂是那个胆小如鼠的胆小鬼，他年若两个知法犯法的法郎，就尽可以向杨林寻仇！”
    杨森林真不愧是杨林。秦彝叹息一声，“生而为敌，死而为君，当是秦彝此生最大的遗憾！”言罢双目徐徐阖上，气息断绝。原二人交手时他已被杨林右棒击打在*腹之间，表面看来似乎无伤，但内脏却已被杨林棒上柔劲震碎，全靠一口内气强力撑至今。
    「义父」距离战场不远的一个巷子里，隐身墙角后的宁氏母子和战神李玄霸三个人，见证了秦彝的全部战死。战神李玄霸口中发出一声压得极低的吼叫，双拳死死握住，不知不觉中手指已经刺破了手心，殷红的血从指缝中一点一滴地流了下来。
    大脑一片空白的宁氏却已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下意识地紧紧的咬着*唇，滴滴清泪顺腮而下，与唇边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洒在怀中幼子的脸上。
    迷惘中，一只小手*出，轻轻地擦去了宁氏脸上的泪。一个略微发涩的童音传进耳里：“娘，别哭了，好吗？别忘了，爸爸要你好好活着.”
    宁氏和战神李玄霸同时呆了一下，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原本空荡荡的两只眼睛已经悄然地恢复了生气。由于儿子的“顽症”突然痊愈，宁氏心中的丧夫之痛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在充满惊喜的气氛中，战神李玄霸还带领义母母子穿梭街头，寻找避难所。
    此时此刻，在战乱中，家家户户关起门来，声息全无，连客栈也不敢接待客人。眼见天色已明，仍无处安身。三人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忽然听见有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哭，战神李玄霸连忙上前去叩问。不久之后，一位长着大脚和体态优美的妇女走了出来，她怀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女人打开门一看，见宁氏穿着不寻常，急忙把她送进院中，关了门，把怀中的孩子放下来陪战神李玄霸玩耍，对宁氏问：“夫人从那儿来吗？”
    宁夫人看这妇人朴实热情，也不隐瞒，便将难处说了出来。女人爽朗地道：“原来是秦夫人，失礼了！本人丈夫程有德，祖上也是东魏的武官，家道中落不幸早丧，妾身莫氏，家中只有这孩子阿丑，别无选择。如果没有地方可去，夫人可以在此居住，待战乱平息后再找住处。”喜欢双生龙种之隋唐霸业请大家收藏：(663d.com)双生龙种之隋唐霸业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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