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改头换面

    两人朝夕相处许久，突然分别，看他背影渐渐远去，她心中生出丝伤感与不舍。
    终于送走那聒噪的人，耳根子清净不少，青阳心情愉悦，他拉回伫立远望的泠夜，把院门关上。
    “我还没想好怎么安置你，这段时间先跟在我身边吧，方便照看你。”
    他从怀里掏出张东西，递给她，“把这个戴上。”
    “这是什么？”泠夜接过，触感柔软、有一丝丝冰凉。
    她摊开举起，赫然看到上面的眉眼口鼻，对上空洞洞的眼窟窿，吓得她一哆嗦，面具掉到了地上。
    忍不住惊呼，“人皮面具！”
    不知要揭多少张人脸，才得一张完整无破损的面皮，且这张面具轻薄如翼，能通透阳光，更是千百张难得，定是极手艺超高的工匠所完成。
    一想到面具后不知其数的冤魂，泠夜遍体生寒，万不敢把死人东西往脸上贴，她没那么大的勇气。
    她拒绝道：“我不戴。”
    青阳捡起面具，有些生气，“你身份特殊，那些事情虽已过去许久，他们没再紧盯着你，但还是改头换面安全些。”
    “没再紧盯我？呵呵……你不知道朱窑主是她的眼线么？”泠夜嗤笑。
    在砖窑，那胖子可没少针对她，各种挑刺找麻烦，要不是忌惮青阳，恐怕早弄死她了。
    “你受苦了。”
    青阳叹了口气，“我几次想调走你，朱胖子都给拒绝了，说来多亏了禤亦，要不是他亲自下令把你们调来新城，不知几时才能救出你。”
    没想到自她沦为奴隶，他一直在想法，泠夜十分感激，“谢谢你，几次都是你出手相助，都不知怎么报答你才好。”
    “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青阳凝视她道。
    他眼神深沉而温柔，落在她身上，那份感情却不属于她，似乎透过她在回忆阿姐，令泠夜感到别扭。
    她偏过头，躲避他的目光，“要不我也去农庄吧，跟在你身边万一暴露了，岂不是给你添麻烦。”
    青阳略一思忖，觉得不妥，“不同于其他奴隶，你脸上两个烙印过于醒目，被有心之人留意到恐有危险，且在农庄人多眼杂，你要隐藏身份有诸多不便，还是跟在我身边安全些。”
    泠夜瞄了眼惨白的人皮，又飞快挪开视线，“我不想戴面具。”
    “不可，计划是你死于城墙修筑，我已把管事和看管你们的守卫调走，即使朱胖子有疑也无从查起，如果你想摆脱奴隶身份必须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青阳把面具递给她，命令道：“戴上。”
    戴？还是不戴？她内心在激烈挣扎。
    他劝道：“别犹豫了，难道你想回砖窑继续当奴隶吗？即使去农庄，你愿意和其他奴隶还生孩子？那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奴隶，一生何其可悲，你希望这样吗？若是想开始新生活，就戴上它。”
    不希望！泠夜仿佛听到衣帛撕裂声，还有男奴隶猥琐的笑声，噩梦一般的经历浮现在眼前。
    她捂住耳朵，疯狂摇头，“不！我不要！我不想回去！”
    当初她就是不愿沦为生孩子工具奴隶，才托青阳帮忙，扮男装去砖窑做苦力。
    青阳怕她情绪失控，轻轻抱住她，抚摸她头，柔声安慰道：“别怕，那些都过去了，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泠夜贪婪他怀抱的温暖，心情渐渐平复却久久不肯离开，最后是青阳松开她，再次把面具递过来，“乖，戴上。”
    她说服自己后颤巍巍伸出手，却不知怎么用，拿起面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皱起眉头道：“怎么戴？直接贴脸上吗？”
    面具触碰肌肤的瞬间，她打了个寒颤，那面具似有生命，妥帖的附在她脸上，泠夜急忙把面具扯下。
    “你不会？”青阳见状微微诧异。
    她面露疑惑，“我不会很奇怪吗？”难道王城的贵女现在要学习戴人皮面具了？
    “你阿姐当初没少用这些东西，常扮男装溜出去玩，我以为你也会，看来你阿姐自己调皮任性，却管你管得很严。”
    他回忆起过往，嘴角轻轻上扬，脸上神色温柔。
    提起阿姐，泠夜也有些难过，她怅然若失道：“那时我可烦阿姐了，觉得她这也管，那也管，却怕她生气不得不照做，总觉得很委屈，现在想来，阿姐是为了保护我，不让我接触到那些黑暗险恶，她自己却像男子一样，事事冲在我面前。”
    如今多想让阿姐再回来管管她，却不可能了。
    往事随风而去，徒留水悠悠，泠水河畔再无她的笑声。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青阳打破沉默，“我帮你戴。”
    带她至铜镜前，泠夜看见自己丑陋的面容，下意识扭头躲避，不论过去多久，她心中始终无法接受。
    青阳把她头发挽起，将特制的油涂抹到她脸上，再将面具对准贴合，最后用粉末修饰一番，把头发放下。
    “好了。”他道。
    泠夜内心忐忑，慢慢抬起头，看到铜镜中的清俊少年，不由得一愣，她伸手抚摸脸庞，仍感受得到面具下不平整的疤痕，不过靠眼睛是看不出的。
    不过表情不怎么同步，她扬起一个笑容，而镜中的少年只是轻轻勾动嘴角，更像是嘲讽。
    再配上陌生的眉眼，少年像是在自主回应她，泠夜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半夜我可不敢照镜子了。”
    青阳在一旁解释，“面具又叫冷漠，因为做不出如真人一般活灵活动的表情，你慢慢习惯就好。”
    他又道：“先委屈你继续扮男装，女子面具极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挑来选去还是觉得男子面具比较好，也方便行事。”
    他手抚上她肩，泠夜觉得他手掌覆盖之处灼热无比，一想到以后能陪伴他左右，她心跳漏了半拍。
    她脸热得发烫，面具的好处此刻便体现出来了，把她的娇羞和脸红完全遮挡，让她能在青阳面前自在些。
    她通过铜镜注视青阳，轻声问道：“我以后叫什么？”
    既然是改头换面，定要舍弃从前，她期盼青阳赋予她一个新的名字，让她重新开始。
    “小叶子，你以后就叫小叶子吧。”
    他不假思索，似乎早想好了，泠夜身子一僵，有些抗拒这个名字。
    这是阿姐私下对她的称呼，每唤一次小叶子，便会让她想起那些过往，等同于揭开她的伤口，而她只想把那些回忆深埋心底，让时间治愈。
    “能不能换一个？”她声音微不可闻，如同她渺茫的希望。
    青阳面色一沉，按在她肩头的力道加重了些，“你不喜欢？”
    “不是，我只是想起阿姐会难过。”她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他。
    “不必换了，小叶子，我觉得挺好的。”
    不难看出，青阳透过她在寻阿姐的影子，她的名字便是阿姐存在过的证明，他是怕忘了阿姐吗？
    泠夜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纵使万般不愿意，也只能接受，“嗯。”
    外面突然一片嘈杂，守卫大声道：“任夫，未经公子许可，你不能踏入院子！”
    “滚开！我有要事找青阳公子，你们谁敢拦我？”
    是禤亦的声音。
    青阳迅速把桌上的东西收进抽屉，见泠夜眼神慌乱，提醒她，“不用紧张，别忘了你现在是小叶子，是我的随从，除了我，旁人动不了你。”
    两人一前一后出屋子，正好遇上闯进院子的禤亦，青阳挥手让守卫退下，语气淡淡道：“什么事让任夫急得直接闯入我院子？”
    禤亦弯腰恭敬道：“青阳公子恕罪，听说您下午要回王城，我怕见不着您才急急忙忙赶来。”
    青阳轻笑一声，“所以任夫来是要跟我告别？无需如此客气。”
    “不不、不。”禤亦否认，神色有些紧张，“是因为城墙修筑还差一点，希望公子能在王面前美言两句。”
    “你想我怎么说？”青阳玩味道。
    他轻咳一声，大着胆子道：“如果青阳公子能说城墙已修好，最好不过了。”
    “嗯？你意思是让我欺骗王？”
    青阳瞥了他一眼，表情略微严肃，禤亦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城墙今夜就能修好，明天青阳公子面见王怎么能算欺骗？”
    这老狐狸，青阳点点头，“放心吧，看在禤灵的面子上，我会帮你美言两句。”
    禤亦松了口气，咧嘴一笑，“青阳公子车队是否备好？还差什么吗？有我能帮的，公子尽管开口。”
    “任夫还是去督促城墙修建吧，我这边无需你操心。”青阳拒绝道。
    “也是，想来公子什么都不缺，是我瞎操心了。”
    他眼一转，看向旁边的泠夜，好奇道：“公子换了新护卫吗？他看起来眼生的很，怎么不见辰侍卫？”
    泠夜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去看他强装镇定。
    青阳声音冰冷，“任夫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的护卫随从还需你过眼？”
    禤亦一哆嗦，害怕他回王城告状，扇了自己一巴掌，诚惶诚恐道：“我这人就是忍不住嘴多，还请公子见谅。”
    青阳懒得看他，只道：“滚。”
    禤亦到门口，忽又顿住回头，犹犹豫豫半天，青阳不耐烦道：“任夫还有什么事！”
    “我还有一事想问，前天指派给公子的管事去哪了？这两日都未见他身影。”
    “他被我指派去王城做事了，前天走的，忙起来忘告诉任夫了。”
    禤亦心中疑惑顿生，但看青阳公子脸色逐渐阴沉哪还敢问，急忙离开了。喜欢穿到原始社会建小康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穿到原始社会建小康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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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