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大都会。
    杰森自从进入大都会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是一个真正民风淳朴人才辈出的城市，在大街上摔一跤都会有一大堆人上来扶，有时候还能刷到大都会定点NPC——超人, 他作为一个碰运气的景点, 成为了大都会旅游团参观的一部分。
    相对于这些人, 杰森就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已经很努力的避开超人了，在大都会的这段日子连门都没出一步——
    我一定不会碰到超人——这种侥幸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超人作为记者, 参加了提姆的新闻发布会。
    杰森又扯了扯红兜帽，好让脸藏得更严实些，并自欺欺人地觉得超人不会注意到自己。
    这个氪星人到底为什么在盯着我看？
    他认出我是谁了？
    按理说我上次的面罩是镀铅的？
    糟糕透了——但提姆非要他寸步不离地呆在身边, 美曰其名行使贴身保镖的职责, 这些日子他逐渐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没人可以拒绝提姆德雷克，如果有，那个人大概是布鲁斯韦恩。
    他不止一次地听见电话里韦恩把提姆噎得说不出话。
    杰森又一次往后靠了靠, 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背景板, 但在提姆身边，他怎么降低存在感都没用。
    他发誓, 台下的一半媒体的视线都在他身上, 包括那个克拉克肯特。
    “星球日报, 克拉克肯特。”
    在提姆结束演讲后, 克拉克终于找到机会凑到杰森身边，他真的非常好奇杰森的身份。
    好奇的人远不止他一个。
    韦恩少总对这个男人的在意，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一脸冷淡的男人懒洋洋地藏在阴影里, 黑色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了他的身材, 宽肩细腰大长腿，即使看不清脸，光是这个气质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一向洁身自好的韦恩少总也走上他父亲的老路了？
    克拉克也是这么想的，他倒是没认出杰森的身份，毕竟现在他看起来和作为红头罩的时候差异巨大，加上第一次见面时，杰森非常小心地躲在提姆身后，面具也是镀了铅，而克拉克本身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只是有点担心提姆。
    作为和蝙蝠侠有多年交情的老友，毫不客气地说，蝙蝠侠的罗宾几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而提姆这种表现让克拉克非常放心不下。
    提姆向这个人付出了感情。
    超级英雄付出感情的对象——无论是在超级英雄之间、或者是超级英雄和普通人，并没有几个幸运儿能得到一个好结局，更多时候，被付出感情的人会成为超英的弱点，被当作威胁他们的工具而不得善终。
    他不希望罗宾也有这种经历，超人深知这一点，无论你有多么强大，某些事情你就是对此无能为力。
    他和露易丝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那么强大美好的女性不该因为他而受伤、也不该因为他而心碎，克拉克能徒手把一颗星球推离轨道，但他却无法永远保证露易丝的安全。
    没有人应该被伤害。
    超级英雄的一生是一个悲剧，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亲情爱情友情……克拉克比谁都清楚这个。
    杰森沉默而又谨慎地和克拉克握了握手。
    克拉克：“德雷克先生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不是吗？”
    杰森僵硬地点了点头。
    克拉克：“我实在是得不到采访韦恩先生的机会，尽管我约了很多次。”
    “这可真遗憾。”杰森干巴巴地回答：“你等一等，我这就帮你去预约。”
    他急匆匆地摞下这句话，转身就想离开。
    如果不是知道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杰森可能真的就信了这番鬼话，毕竟克拉克看起来是那么老实朴素。
    但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布鲁斯韦恩心甘情愿地为超人的蓝眼睛花了多少钱，那个阔佬不止一次地在公开场合为超人的战损买单，无条件、不要任何回报。
    你预约不到一个韦恩？
    鬼都不信这句话。
    见到杰森要离开，克拉克有点心急，他厚着脸皮赶了几步，拦在杰森面前。
    杰森一个急刹车，他冷着脸，盯着克拉克——他足足比自己高了快十公分，就算佝着背，也比自己高了不少。
    杰森非常有礼貌：“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怎样都好！只是别让我和超人呆在一起！
    杰森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他恨不得立刻从大都会离开，到一个永远都见不到超人的地方去。
    即使是去哥谭。
    他在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怕被超人拆穿身份然后扔到监狱，而是单纯的、针对克拉克肯特这个人的恐惧，想想看，人间之神、明日之子，这个拥有着普通人穷尽想象力也想不出来的伟力的氪星人——正在佯装无害、低调的呆在人群里。
    这更令人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随时会吃人的异形，披着人皮藏在你身边，你永远想不到它什么时候会对你发难。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接受超人的存在？难道只是因为他每天从树上抱小猫下来，帮儿童修坏掉的自行车轮胎？
    明明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脆弱得就像一片纸，稍有不慎就能被摧毁。
    杰森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但克拉克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微不可察的恐惧。
    克拉克几乎用了一生来读懂别人的心思，好让自己融入人群，成为记者以后，察言观色更是成了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这种表现让克拉克十分好奇。
    他很少遇到这种初次见面、毫无理由地就对自己表现出敌意的人——屈指可数，目前为止，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只有卢瑟和布鲁斯。
    克拉克找了个借口：“采访德雷克先生，我只能写出一些千篇一律的报道，他总是在说车轱辘话。”
    “但你不一样。”克拉克继续说：“我想从另一个视角去写报道，这样会有趣一些。”
    “可以吗？”克拉克请求道。
    窒息感。
    那种窒息感就像有人用力捏住了自己的心脏，杰森盯着克拉克的蓝眼睛，为什么没人注意到超人和这个小记者长得一模一样？恐惧像蛇一样缓缓缠绕住整个身体，冰冷的蛇信子正在舔舐着他的后颈。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正在嗡嗡作响。
    杰森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不敢拒绝超人，因为超人杀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克拉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他指了指大厅的边缘，那里没什么人，是个方便谈话的地方。
    “你有什么问题？”
    杰森感觉自己被抽离了出来，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在反应，但只看外表，他表现得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这个人已经恐惧得快要窒息。
    “所有人都会有自己恐惧的事情，杰森，但我们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绝对不能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害怕。”
    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说的很容易——但如果恐惧这么容易被克服，那还能被称之为恐惧吗？杰森无声而又愤怒地反驳，和这个声音顶嘴已经成了他本能的反应，像是被刻进DNA里，无论对错还是合理与否，只是听见这个声音，他就有打烂一切的冲动。
    杰森感觉视线有点模糊，他有些看不清克拉克的脸。
    克拉克开门见山地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对你来说，德雷克先生是怎样一个人？”
    杰森眨了眨眼睛，克拉克的声音遥远地像是在天边，虚幻而又模糊。
    “一个很不错的老板。”
    老板？
    这听起来就是韦恩的祖传套路！
    这绝对是罪恶之源！
    克拉克一下子警觉起来，因为他自己就是这种套路的受害者，如果布鲁斯没用钞能力成为自己的老板，他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和那种人有交集。
    他曾经对蝙蝠侠的偏见能塞满整个堪萨斯，复活以后也恨不得和这个人再也没有交集，毕竟吸入氪石粉末在被洗手池砸脸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直到布鲁斯买下了整个银行，一举成为了自己最大的债主，再之后……
    不说了，克拉克非常心酸，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沦落到如今会用热视线给蝙蝠侠加热咖啡的地步。
    克拉克装模做样地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单词：“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杰森吞咽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我和你一起打劫了这个阔佬？
    但这个绝对不能让超人知道，杰森想了想：“不太好，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
    误会……？这更有既视感了！
    杰森半真半假地夹杂了自己的猜测：“你是在好奇这种不正常的关注对吗？这只是因为他对我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杰森的意思是指，提姆对自己和迪克的关系有着不正常的猜测，也许是出于对迪克的占有欲，他在把自己这个占据了迪克注意力的人放到自己身边。
    但克拉克却误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越听越感同身受，杰森的描述完全让他想起自己和蝙蝠侠的初遇，蝙蝠侠对自己也有一些误会，那些超人威胁论的猜测至今都能让他背后起一身冷汗。
    其实这真的怪不得超人，毕竟提姆是最像蝙蝠侠的罗宾，他的习惯和秉性简直是和蝙蝠侠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杰森一看就是一个危险人物。
    克拉克：……我得做点什么。
    他非常突兀地把手搭在了杰森肩膀，略微用力：“请一定、一定不要放弃他！”
    杰森：……？
    杰森：他在瞎说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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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抱歉！我以后至少要攒够一章存稿！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更新推迟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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