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往事如烟

    这是莫殊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见到井然。
    她和凌寒一左一右的扶着陈老爷子来到客厅的时候，井然就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见到陈老爷子出来了，井然很有礼貌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嘴角带笑，做足了一个小辈该有的样子。
    “老爷子近来可好？”
    “好，我很好。”陈老爷子也很高兴，他拍了拍井然的肩膀，根本没想过要掩饰一下自己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欣赏。
    井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一点儿都不因为自己被人高看一眼而觉得自傲，他一边得体的问候着陈老爷子的近况，一边跟着陈老爷子坐了下来。
    莫殊则是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一派正经的在听陈老爷子他们说话，实则却是心不在焉的听着井然和陈老爷子商讨着陈氏的未来走向，因为她对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如今在旁边听起来简直就跟催眠曲一样让她昏昏欲睡。
    实在是太无聊，莫殊的眼珠子转了转，试图让自己精神振作一点儿，最起码不能让自己在这儿打瞌睡，结果她转着目光，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井然身上，一时忍不住就多打量几眼。
    井然变了，好像变得更加成熟了。
    这是莫殊最直观的感受。
    倒不是说井然变老了，她只是觉得井然的身上好像多了一些不同于以往的气势。
    虽然井然还是顶着那张玩笑不恭的脸，举止动作之间依稀也能窥见一两分他曾经的纨绔气息，但无论是从他说的话，还是从他待人处事的态度上都不难看出他的改变。
    井然现在看起来就跟陆湛一样，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别人就不用多担心。
    原来逆境真的会促使人极速成长啊。
    凌寒是这样，井然也是这样，就连她也同样如此，他们这群人可能都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吧！
    大概这就是成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刚刚走进客厅的时候，她并没有和井然打招呼，甚至是连一点儿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不知情的人估计还会以为他们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应该没人会想到他们以前的关系有多亲近。
    莫殊只觉得眼底有湿意涌动，她匆匆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努力把那一阵的情绪波动给压了下去。
    当初为了救陈家而把自己重新送回到陆湛的身边的这个做法是她自己选择的，为了陈家而和井然一刀两断的决定也是她自己做出来的，那么她现在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她都这么大了，也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
    而且看样子井然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想来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和叶家千金结婚了吧？
    她曾经就跟井然说过，她和井然不合适，井然值得拥有更好的另一半。而叶玲就是一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孩，她才是最适合井然的另一半，不是吗？
    莫殊手下一用力，竟然在自己的掌心里留下了一串指甲掐过的月牙印，她“嘶”的抽了口气，下意识的把掌心压在了膝盖上，希望借此来缓解一下疼痛。
    莫殊这些小举动并没有打扰到陈老爷子和井然的谈话，只有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凌寒注意到了。
    凌寒倾过身子，凑到了莫殊的耳边：“他们两个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你要不先去别的地方歇会儿？”
    莫殊咬了咬唇，想到反正陈老爷子和井然说的那些东西大部分她都听不懂，那还不如先去休息休息，于是她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撤出了客厅。
    凌寒一直看着莫殊，直到莫殊走出了客厅以后，他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他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井然，老爷子因为讲的太投入而没注意到莫殊的离开也就算了，他就不信井然也没看到。
    果然，井然面上还满脸笑意的在跟陈老爷子说话，但他放在身前的手却捏的紧紧的，似乎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
    凌寒挑眉，心下一片了然。
    就凭他对井然的了解，他敢肯定井然这家伙会突然大晚上的跑到陈家来的原因绝对是听说莫殊回来了，这才不管时间对不对就匆匆跑过来了。
    结果等见到了莫殊，这家伙不仅连招呼都没有一个，甚至连正面的目光都没有给过莫殊，只知道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现在莫殊走了才知道着急了啊？啧，还真是活该啊！
    时间还早，等离开了客厅那堆复杂的商场论谈以后，莫殊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现在完全没有一点儿睡意。
    在经过一处阳台的时候，也许是被外面那满是繁星的天空所吸引，莫殊不由得脚步一转，径自走到了阳台边，颇为悠闲自在地倚着栏杆，抬头数着星星到底有多少颗。
    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干的一件事，也是她那段完全不堪回首的记忆里最让她珍惜的一段美好回忆。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的王深娥很年轻，但是每天都会安排她做各种各样的家务活，而且一天只给她吃两顿饭。
    耿靖玉背着小书包去上学之前，她就开始做事，耿靖玉放学之后，她还在不停做事，直到耿靖玉睡着之后，王深娥还是因为担心她做事的噪音会打扰到耿靖玉睡觉，这才准她休息一会儿。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才会拿到属于她的第二餐——两个冷硬的馒头和一杯凉白开，她就缩在房间门口，一口接一口的吞咽着。
    冷馒头真的不好吃，她每吃一次就会被噎住好几次，被噎住了她也只能忍着难受，大口大口的喝水，根本就不敢有一声抱怨，因为耿靖玉会嫌她吵，搞不好还会打她。
    眼泪就跟不要钱的一样流个不停，偏偏她还不敢哽咽，只能咬着自己的手臂把那些忍不住的哭嗝的声音压到最小。
    有时候天气好，天上就会有很多星星，她在睡觉之前都会数一数这些星星，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够聪明，所以王深娥才会这么厌恶她，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甚至还偷偷期盼过，等她能数清楚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以后，王深娥应该就会像疼爱姐姐一样的疼爱她了。
    直到后来长大了，她才知道这天上的星星是数不清的，同时也知道有些疼爱天生就不是属于她的。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在王深娥手底下过活的小女孩了，但是她还是很喜欢数星星，因为只有星星一直陪着她走到了如今。
    莫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感觉一直压在自己胸口上的那股浊气好像都随之消失了。
    “小姐，现在夜里天凉，您要不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莫殊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陈家的老管家正站在她身后。
    “唔，是管家爷爷啊，我再看会儿星星，等会儿就会回去的。”
    “嗳，那我就先下去了。”
    “嗯。”莫殊笑了笑，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管家爷爷，您喜欢看星星吗？”
    “年轻的时候，没空看，现在老了，更没精神看这些了。”管家眉眼柔和，许是想起了些什么，使得他对这个重回陈家的孙小姐越发的疼宠，“倒是少夫人以前很喜欢看天空和星星，盯着天上能看好几个小时呢！”
    “少夫人……是我母亲吗？”莫殊看向老管家，眼里仿佛有光。
    “是的。”老管家微微眯了眯眼，年纪越来越大，往事在脑子里也越来越清晰，“少夫人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很爱您父亲，也很爱您，如果她还在世的话，看到您长这么大了肯定会很欣慰的。”
    “嗯，肯定会的。”莫殊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再多问，因为她看得出来老管家应该对她逝去的父亲母亲有很深的感情，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好奇而让老人家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难过。
    她只要知道，她曾经也有一个很爱她，很爱她的母亲就可以了。
    气氛停滞了半晌，后来还是整理好了情绪的老管家先开口说道：“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先去客厅看看老爷他们还差不差什么。”
    “嗯，我知道的。”
    莫殊一直看到老管家略显蹒跚的身影消失了以后才收回了目光。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管家爷爷刚刚应该是哭了吧，她之前听别的佣人说过，管家爷爷是伺候了陈老爷子大半辈子的人，对于她的父亲和母亲，一定比她的感情还要深。
    莫殊根本就不敢去想，当年得知她的父亲和母亲去世，又找不到她的时候，陈老爷子和管家是怎么挺过来的。
    其实回过头想想，她还是很幸运的，毕竟陈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而且陈家爷爷、管家爷爷以及凌寒表哥现在都对她很好。
    她笑了笑，看向天空的眼睛里倒映着点点繁星，亮晶晶的仿佛能摄人魂魄。喜欢陆少的心头宠请大家收藏：(663d.com)陆少的心头宠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