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出了直升名单后, 全国大赛的意向表便发了下来。
    408自然是全员报名，学校的速度很快，上交的第二天4月9日校选拔赛的名单公布了出来。
    男生二十人, 女生十四名, 共计三十四名成员，其中女生名单如下：
    （女）攻系九名：
    沈芙嘉八级下阶冰系轻剑士
    秦臻  九级上阶雷系弓箭手
    柳凌荫九级上阶火系重剑士
    慕一颜 九级中阶刺客
    付芝忆九级下阶风系轻剑士
    童泠泠九级下阶火系狂战士
    黄希琳十级上阶金系轻剑士
    闵柔  十级上阶风系弓箭手
    徐芷凝 十级中阶刺客
    （女）法系五名：
    宓茶  七级下阶牧师
    陆鸳  八级中阶巫师
    严煦  八级下阶水系法师
    方琴  九级上阶巫师
    文莹  九级中阶火系法师
    这次校选拔的三十四名学生全员都在十下以上，他们的存在不仅是锦大附中的佼佼者，在全国的高中生中的也列属上乘, 整个H市, 几乎一半获得考级证书的学生都汇集于此。
    这一届无疑是锦大附中最群英荟萃的一届，这并非偶然，而是当初这一届学生中考报名时，正是锦大附中刚刚获得全国大赛冠军的第二年。
    全国大赛冠军这六个字何其耀眼，从大赛开办以来，除了首都以外，这是为数不多的其他学校摘得桂冠的例子。
    当年的中考生但凡成绩稍好一些的, 无一例外都将第一志愿填在了锦大附中，甚至有不少是从其他地区转校过来的学生, 例如童泠泠，她就是在高一时转校来的锦大附中。
    宓茶划着名单，看谁都觉得谁很厉害，看谁都觉得谁应该上场, 一个都挑不出去，不知道闻校长和李老师最后会如何选择。
    她坐在沙发上看入选名单, 沈芙嘉坐在她旁边, 纤细修长的手指按着屏幕, 询问往届学长有关选拔的事宜。
    从4月13日开始的训练到5月15日开始的省赛, 这一个月的校选拔期，被往届学长们亲切地称为闻校长的“魔鬼月”。
    可到底怎么个魔鬼法，没有人知道。
    沈芙嘉问了不少学长，对方对此守口如瓶，只留了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去之前多吃几顿好的。”
    对于这种死前的医嘱，柳凌荫嗤之以鼻，极其不屑，“能可怕到哪里去？”
    训练最累的环节无非就是体能训练，十四名女生之中，就数她和童泠泠的体力最为彪悍，即使是把男生的训练强度套在她的身上，柳凌荫也不带眨眼。
    在炎地的一个月，她的体能暴涨了不少，现在完全有能力和一个比她高一级的男性重剑士硬刚。
    相较于柳凌荫的自信，宓茶和严煦就有些担忧了。
    这两人的体力最差，即使是在法系之中也列属下游。
    但体能这件事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出来的，现在想要突击也迟了。
    沈芙嘉搂着宓茶安慰道，“你们毕竟是法科生，训练的强度肯定是按照梯度划分的，不会太强人所难。”
    宓茶点点头，向沈芙嘉表明决心，“我会努力坚持的。”她一定要和嘉嘉、和408的队友一起登上首都的赛台，这是她在回本家之前最后一次和大家共同奋斗的机会了，错过这一次，下一次再见到这些同学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
    “不过我们真的不需要准备任何东西吗？”柳凌荫看着发下来的通知，疑惑道，“十一号在操场集合，说是训练地点定在Y省——横跨了整个禹国，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训练。”
    “马上高考、大学期末考，可能是Z省这边排不出场地了。”严煦猜测道，“可能是因为场地的原因，Y省地广人稀，山地、高原遍布，很适合作为训练的场所。”
    “现在那边还很冷吧？”沈芙嘉查了天气，四月份了，Y省普遍还是零下，她将宓茶往怀里楼了点，嘱咐她，“多带点衣服去。”
    宓茶不比她们攻科生皮糙肉厚，天气一冷她就喜欢缩在毛衣里，好不容易H市开了春，这下又得回到冰天雪地中去了。
    她亲了亲宓茶的右额，这种随时能将宓茶搂在怀中肆意亲昵的感觉让沈芙嘉无比安心，比在冰元素充裕的雪山时更加放松愉悦。
    她果然还是喜欢和茶茶贴在一起。
    “呀。”突然被亲的宓茶害羞地蜷了蜷手指，接着礼尚往来地扬起下巴，吻了吻沈芙嘉的唇角。
    她也喜欢和嘉嘉贴贴。
    柳凌荫叉着腰冷酷地看着这对情侣腻歪，忽然之间，四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下。
    宓茶将手机拿出来，发现李老师建了个女生的小群，加上她自己一共十五人，并在群里重复了一遍校选拔的通知。
    “后天上午八点在操场准时集合。注意：仅允许携带防护服、武器、法杖、储物器、衣物和卫生用品。到地点之后手机上交，届时会检查你们的储物器，化妆品、食物、游戏机等违规物品一经发现将全部没收。本次选拔为期一个月，最迟将在5月13号结束，中途允许退出，有身体疾病或者做过手术的，今天之内和经期时间一并上报到我这。”
    这些她们已经看过了一遍，奇怪的是第二条。
    李老师的第二条信息@了全员，“在校的所有校预备队员，现在带上各自的武器，换上校服，十分钟内立即来教学楼前集合。”
    这条消息充斥着命令的口吻，听起来十分紧迫。
    四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茫然。
    现在还是假期，能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先下去。”严煦拍板，几人于是马上拿起武器出门。
    四人出门的时候和隔壁的407撞在了一起，付芝忆挠挠后脑勺，睡眼迷茫地问向沈芙嘉，“出什么事了？”她还在睡觉，忽然被陆鸳摇醒，说是班主任要她们集合。
    沈芙嘉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六个人挤进了一间电梯，出了寝室后直奔教学楼前。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李老师已经恭候多时了。
    今天本是假期，又刚刚卸下了升学的担子，有不少学生在校外玩，到场的共同只有八名女生，除了408以外，407只到了付芝忆和陆鸳，慕一颜拉着秦臻外出采购暗器，为训练期补充补给，五楼也只来了童泠泠和方琴。
    等八名女生全部到齐后，李老师将人分成了两排站好，侧对着校门列队。
    女孩们齐齐望着她，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老师拍了拍手，作为开场，调来了众人的注意力。
    “接到上级通知，首都高级中学的学生代表将来我校参观学习，为了表达两校之间的友谊，一会儿就由你们来接待他们的学生代表。”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愕然。
    首都高级中学？
    辉大附中或是玉衡高中来参观也就罢了，首都和她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为什么突然要来锦大附中参观？
    站在队伍之中，宓茶两侧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悄悄攥住了衣摆。
    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首都高级学院，从小学直升至大学，是她待了七年的学校集团，也是她离开百里家后，第一次接触的地方。
    李老师可不管她们心中在想什么，拔高了声音喝道，“沈芙嘉出列！”
    沈芙嘉朝前迈了一步。
    “对方的学生代表是她们高中的学生会长，和我们同为高三。你曾经担任过学生会长一职，一会儿就由你全权负责接待，尽量满足对方代表的需求。”李老师说到这里，一指远处的操场，有意地补充道，“操场已经翻转成了擂台，如果对方提出切磋，学校允许你组织一场单人的友谊赛，只许一场不许再多，比赛仅作交流用，不要暴露过多我校的底牌。”
    “是，老师。”沈芙嘉应下。
    李老师抬腕，看了眼时间，“她们预计十点半到，这件事就交给你们，我先回办公室了，有问题么。”
    “老师，要安排他们留宿么？”沈芙嘉问。
    “不需要，她们当天就走。”
    “那有对方的代表名单么。” 迎接一个参观团，沈芙嘉起码要知道来的有几个、是男是女、领队叫什么名字。
    然而李老师却拒绝了这个最基本的要求，她淡淡道，“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说罢便不再逗留，抛下一群还莫名其妙的女孩，兀自回到了办公室。
    李老师走后，沈芙嘉转身，望了一圈身后的队列，柔声道，“大家如果有急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只是招待外校学生用不了那么多人。”
    队列中的几人互相私语了两声，显然都对传说中的首都高级中学很是好奇。
    “我不走，我倒要看看她们有什么过人之处。”柳凌荫抱着胸，人还未见，已然是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就是，看看他们到底长没长三头六臂。”付芝忆的瞌睡醒了，此时龙精虎猛的精神百倍，摩挲着自己的剑柄跃跃欲试，“凭什么冠军都被他们包下啊。”
    站在这里的八个女生被称作是锦大附中精锐里的精锐也毫不为过，全部都是奔着大赛而去的，对传说中稳坐全国大赛冠军的霸主们极其好奇，就算不如柳凌荫、付芝忆这般好斗，也多是抱着观察的心思留了下来。
    唯独宓茶低着头，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此时已经是十点二十，几人等了不过数分钟，就听到车子的声响。
    众人朝着校门口望去，就见两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进了学校。
    商务车的两翼各有一辆灰色的轿车做卫星，沈芙嘉眉梢一挑，这种出行方式她前不久才经历过。
    宓茶往柳凌荫身旁挪了些，柳凌荫感受到热源靠近，低头一看，就见宓茶身体有些发僵。
    “冷？”她搭上了宓茶的肩膀，催动能力让自己周围热了一些，面对宓茶，柳凌荫好战的语气弱了下来，小声问道，“要不然先回去吧，反正沈芙嘉接待就行了。”
    宓茶没有回答，她摇了摇头，心中愈加惴惴不安，两只手的手指在身前绞成了一团。
    两辆商务车停下，车漆漆黑油亮，不染一分灰尘，两辆商务车加上两辆卫星轿车，四车始终呈平行分部，车距分毫不偏，稳稳当当。
    当两辆车的自动门打开，迈出的首先是一只棕黑色的马丁皮靴，接着是一双修长匀称的腿。
    当车内的所有人下来之后，沈芙嘉终于明白，为什么站在这里迎接来访者的只有女生。
    首都高级中学一行七人，清一色的都是高三级的女学生。
    所有人统一穿着校服，攻系佩器，法系执杖。
    即使同为高三，但当她们站定之后，扑面而来的气宇神态瞬间将锦大附中的精英们碾压入尘埃。
    这不像是一群女高中，倒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皇家卫队。
    首都高级中学的校服皆是手工定制，白色为底，金色描边，胸口的校徽采用双面绣的手法，银线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充斥着浓郁的旧贵族气息。
    好看的远不止是衣服，来的七名女生列成了三排，呈一二四排列，面容身材皆是一等一的妙曼，宛如一群将将收翅的白天鹅整齐划一地落在了湖面。
    在这群天鹅之中，当属为首的女生最为夺目。
    为首的是一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女生，腰佩金色长剑，剑鞘金光灿烂，上方浮纹数不胜数，最纤细之处如牛毛一般，华丽耀眼。
    引人注目的不是她的容貌有多么昳丽，而是因为她有着一头异色的长发。
    少女的长发被梳得一丝不苟，束起后的马尾垂在腰后，从发根到发丝皆成通透的浅金色，与之相对应的是，少女还拥有着一双浅金的眼睛，骤然望来，如同一对让人惊叹的宝石。
    这不是后天的装扮，而是天生的异色，风一拂过，女生高扎的长发如同一脉缓缓流淌的香槟酒，华美无双。
    当她站在阳光之下时，沈芙嘉几乎看见了空气中悦动的光芒，一股如审判天使似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人心头一滞，不自觉地正襟凛然。
    少女毫无意外地看见了站在前面的沈芙嘉，沈芙嘉冲着她微微一笑，往前迎了两步，率先伸出了手，开口道，“前任会长沈芙嘉，冰系轻剑士，欢迎首都高级中学的各位。”
    在她伸手之后，女生才伸出自己的手来。
    “学生会长姬凌玉，光系轻剑士。”女孩出口的声音如天山冰雪，清冷悦耳，“有劳。”
    当她说话之后，再没有人去在意她的声音、她的容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一句“光系轻剑士”牢牢吸引。
    沈芙嘉身后的付芝忆倒吸了口凉气，眼中暴出了不可思议。
    光系——这就是传说中的光系？整个世界、连能力协会里都屈指可数的光系？
    众人一片哗然。
    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不曾见到过光系，首都高级中学不愧是首都的学校，果然藏龙卧虎。
    沈芙嘉压下心中的惊骇，当她再次对上女孩那双浅金色的瞳孔后，被其中的漠然所怔。
    两人相距不过四十公分，又是握手，可那双眼中没有残留半分沈芙嘉的倒影。
    哪怕她正和她握着手，可她依旧漠视着面前的沈芙嘉，倨傲得优雅又得体，唇角甚至还带着半分礼貌的笑意，看起来周到又客气，唯独离她最近的沈芙嘉才能体会到少女真正的心理——
    她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她只是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虫豸、一只她脚下的、普通的生命。
    三秒的交握之后，姬凌玉很快收回了手，她的目光越过了沈芙嘉，倏地，那双淡漠的浅金色瞳孔里绽放出了两分失而复得的惊喜。
    在沈芙嘉还没反应过来她看到了什么时，姬凌玉已然从沈芙嘉身边迈过，径直朝着沈芙嘉身后的列队走去。
    她大步且快速地走向了柳凌荫的身旁，在距离柳凌荫还剩下一米时驻足。
    那雪水消融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开口，像是终于找回了丢失的宝物，那张淡漠到如神祇似的脸上露出了微不可察的放松和解脱，又掺杂着两分无端的愧疚和心疼。
    一时之间，姬凌玉的神情百般交汇，复杂无比。
    “好久不见，”她是喟叹着说话的，“我来接你了，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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