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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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有传说时代以来,黄河因泛滥而不断改道或分流,几乎将整个中原黄、淮、海一带横扫一遍。
    春秋中期,黄河中下游河道处于自由散漫状态。沿岸民众为防御洪水,各在居住点和耕地周围修筑堤坝以自卫。
    进入战国,两岸的赵国、魏国,东岸的齐国各自为了防护疆土修建了防河大堤,各距离河床二十五里,两堤相距五十里。洪水来时可在宽阔的堤坝内游荡,泥沙淤积堤内,大致结束了以往多股分流、频繁改道的局面。
    一个多月前,赵国因内有公子范作乱、外有齐国、魏国联军夹击,赵肃侯情急之下下令掘开黄河堤坝,以水为兵,冲灌齐魏联军,齐魏联军溃败而退。
    因冬季水量较少,虽未造成大规模淹灌,但仍有不少沿岸村落受害,人畜死伤、房屋淹没,流利失所。
    “师尊,禽滑巨子就在前面,要不要弟子先通报一声?”
    二子低着头,恭敬地行礼询问。
    明月高悬。“墨子师尊”伫立在高大的长鬃枣红马上,环视四野。前方,墨家弟子们正在连夜加固堤坝,疏通旧道引水,救助缮后。近处,是一处被冲毁的小村落,此刻已一无所有,低矮的几处残垣外,只剩一间坚固的石屋孤零零地伫立其侧。
    此次,本想找墨家巨子禽滑厘另外讹点金子,替师姐付医药费,可目击眼前凄凉悲惨、萧条破败的场景,“墨子”不禁打消了念头。
    “为师在此等着。不要惊动大家。”
    “墨子”抬起马鞭,指了指一旁的幸存石屋。
    “遵命,弟子即刻传令。”
    二子取出魏头领交予的令符,精神抖擞一震马缰,朝着前方的黄泛区而去。
    因接连两三日的大好阳光暴晒,略高一些的地段水已退去,土地重新变得干燥、板结。
    一会儿工夫,只见前后三匹快马,由二子领着,一路飞奔而至。威风凛凛勒马疾驰在最前的正是墨家现任巨子禽滑厘。
    月光磅礴,流泻而下。简陋粗粝的石屋旁,“墨子”手持胆照神剑,迎风而立,白发白须在夜风飞舞,伟岸肃穆。
    “弟子禽滑厘,拜见师尊!”
    禽滑厘领着二子与两名弟子下首跪地,恭敬叩拜。
    自从神农山天志峰一别,便再无师尊消息。没想到竟能此处再见,禽滑厘激动得几欲泪下。
    “为师有要事与你相商。”“墨子”作出一个熟悉的“邀请”的手势,迈步走向石屋一侧。
    “遵命,师尊!”
    禽滑厘站起身,举手朝身后挥了挥,几名弟子自觉地退出一箭之地。
    石屋中倒是干燥,月光从参差的门洞透进来,清冷幽亮。从门洞所在的朝向,外面的弟子无法获知其中情形。禽滑厘揖让一番,二人按照师徒之位席地坐定。
    刚刚面对面坐下,禽滑厘猛然一怔,猛地握住了身畔的墨眉剑。
    “大哥小声点,孙宾他……”“墨子”看出端倪,急道。
    “墨子”话没说完,只听“铿”的一声,墨眉剑出鞘,狠狠抵住了他的咽喉。禽滑厘怒气上冲,快要爆炸。
    “假扮墨家师尊,该当何罪?”禽滑厘极力压制着愤怒。
    “死……罪。”张仪往后退了一寸,答道。墨眉剑再次抵住他的喉咙,一直将他逼到墙根。
    禽滑厘恼怒地抽出掉在一旁的“胆照神剑”,竟是一把平常铁剑,只是剑鞘仿制极为相似,若不靠近,难辨真伪。大约是从集市上颂扬墨家、卖艺耍刀处得到。禽滑厘扔下“胆照”抬头再看,张仪已伸手撤去白胡子、白眉毛等伪装。
    “岂有此理?!”
    “咚”的一声,禽滑厘重拳挥出,一老拳将张仪打翻在地。没等他支棱着爬起来,禽滑厘拧起他又是一拳。张仪被打得扑到另一边,又被连着踹了两脚。禽滑厘瞪着血红的双眼,一把揪住胸口衣襟,扯起他。
    “不敬师尊,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吧杀吧……不过,看在熟人的面子上打个折,过五天再死,好不?就五天……你想反悔都不行。”
    张仪头被擂得有点懵,努力摇了摇,胡扯一般。禽滑厘气恼将他推搡在石墙根下。
    “说?孙宾怎样了?”
    “疯了。”
    “你才疯了!”
    张仪撑起身坐直些,抹了把流到腮边的血,表情正经许多。
    “不过是假的。下面,我说的每一句关于孙宾、庞涓,都是真的,大哥可以去调查。”
    “哦?”
    禽滑厘闻言,气略消了点,蹲下来紧紧盯着张仪的眼睛。张仪冲着禽滑厘行了个礼,随后将庞涓的欺诈、孙宾的处境一一道来。但凭禽滑厘纵横天下,见多识广,此刻竟也好似听到世间第一等奇事,震惊不已。
    墨家之中,除了墨子师尊,只有自己和邓陵被允许和鬼谷打交道。其余首领和弟子均不认识鬼谷中人。
    前一段时间,墨家替越国防守会稽城。事过之后,自己便直奔赵魏齐三国边境救治水患,竟然一直忽略了魏国国内情形,此地人手也几乎全被抽调到黄河边。没想到竟然出现如此状况!
    对面,张仪隐去钟离春之事,将孙庞二人事件整体陈述一遍,禽滑厘仍旧牢牢地紧盯着他。
    “你小子,和那混蛋庞涓一样诡诈之极!这件事本巨子一定派人详细调查,若是属实,定要尽早救出孙宾。”
    “庞涓为魏国上将军,军权在握,势力庞大,且对孙师兄监视极严密,稍有不慎,孙师兄随时性命不保。”
    “我会派出最得力的人手,暗中查访,再商议。”
    “谢大哥!”
    张仪再次拱手行礼。禽滑厘继续怀疑地审视。“你师父呢?怎么不过问?还有你师姐,她是孙宾定了亲的媳妇,也不过问?”
    “师父去了秦国,没能联系上。”张仪思索着,忽然一笑。“至于师姐,要是让她知道孙宾残疾,或者哭天抢地,闹翻天;或者嫌弃孙宾,甩了他,两样都坏事,所以咱们先不能让她知道。”
    禽滑厘思忖着,点点头。
    “不错。这件事交给墨家,除恶扬善,本为墨者分内之事,何况孙宾是我墨家的朋友。”
    “对对,这件事就托付大哥啦!小弟我先去大梁玩几天……”
    张仪说着,就要起身。禽滑厘猛地出手摁住他,严肃地呵斥。
    “你小子,什么意思?师门出了这等事,还想着玩?他是你师兄,你帮他是分内之事,想撒手不管?”
    张仪忽然一笑,冲禽滑厘伸出一只手。
    “小弟这不才从山沟里出来,没见过大城市吗?再说了,行侠仗义乃墨者的信条,小弟给你们再提供一次锦上添花的机会不好吗?再说了,孙宾是墨家的朋友,又不是我朋友,为何要管?当然,若巨子大哥能给我五百两黄金娶媳妇,小弟一定全程奉陪。”
    禽滑厘手握墨眉剑,气得脸发绿。
    “混账!想讹钱?门都没有!你就是为这个来报信?!年纪轻轻爱财如命,竟然不惜假扮师尊!”
    “大哥,你墨家据点排着长队,且门规森严,照规矩根本见不到你。不过,大哥你可知道,见到墨子师尊现身,墨者和那些民众简直欢喜得发疯,对凝聚墨家,提高声望岂非好事一件?”
    “哼!造假欺瞒、油嘴滑舌!”
    “给不给?”
    张仪仍旧笑着,伸手要钱。禽滑厘气得站起,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踹回墙根。又是一道血线从张仪嘴角淌出,禽滑厘余怒未消,上前就要再踢。张仪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撑着墙壁爬起来。
    “大哥,小弟投降,你厉害!听你的,不敢要钱了。不过,小弟快被你打成残废,至少给点时间去瞧瞧郎中吧?况且,你们墨家调查,我也无需参与不是?小弟在大梁逛几天,不……休息几天,等墨家查清楚了,就回大梁据点见你,到时任你吩咐、任你处置。”
    张仪靠着石壁,咳嗽着吐出两口血沫,一副伤得很严重的模样。禽滑厘收起墨眉剑,继续怒视着他。
    “冒犯墨家,谅你逃不掉!此事若是查出有一处谎言,三日后两罪并罚!”
    “庞涓很精明,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他瞧出一丝破绽。”
    “哼!白眼狼,还用你说!”
    远处的月光地下,三名墨家弟子仍驻守原地等候,崇敬地眺望着石屋的方向。幽暗的石屋中,张仪俯身拾起“胆照神剑”,收剑入鞘。禽滑厘瞧见各种“师尊”行头,再次怒火中烧,差点拔剑捅过去。
    张仪捡起被打掉的斗笠,冲着禽滑厘微微一笑。
    “大哥,若是看不惯,枣红马留下,你先带二子他们走。小弟一个人自行缮后。事关墨家机密尊严,大哥千万沉住气。”
    “哼!回头找你算账!”
    禽滑厘咬牙斥道,努力平息下怒气,收起墨眉剑,收敛激愤的表情,平静地走出石屋,向三名弟子走去。
    简单说明一番后,四人跨上马背一道朝着黄河大堤方向而去。远处的石屋静静地伫立在银色月光下,二子和两名弟子不住地回顾、仰望,甚为不舍。
    初春来临,天气依旧寒冷。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森林间的枝叶,照射着林间木屋、场院。松树尖尖上的白霜掉落而下,“嚓嚓”作响。
    空气清新、甜美、透明。除了几声鸟鸣,整个天地一片安谧的宁静。
    王婶娘打开和钟离春同住的屋门,踩着咯吱作响的草地穿过场院,站在篱笆门前朝着蜿蜒的小路眺望。
    果然,才一会儿,路上传来马蹄声。张仪背着个大斗笠,挎着个包,策马而至。
    “小王,回来得正好,昨晚你姐姐清醒了一会儿,才又睡着。”
    “真的?谢谢婶娘!”
    张仪跳下马,朝王婶娘行了个大礼,将装满食品的包袱递上。王婶娘诧异地瞧着他青肿的头脸。“小王,昨晚上和谁打架了?”
    “哦,昨晚上去大梁还您邻家的马车,遇见几个无赖。耽搁了时辰,城门关了,早上找墨家的朋友借了马才出城。”
    “哎,大梁城就是恶少多!以后少理他们。婶娘去做早饭,你去看看姐姐,一边有药膏,自己抹点。哦,也给你姐再抹点,防止发炎。”
    王婶娘大大咧咧地摇摇手,就要去烧饭。张仪为难地望着钟离春的房间,不敢动。王婶娘回头瞄了他一眼,忽然偷偷一笑。
    “徐伯伯不让你随便进去,是不是?”
    “嗯。”
    “放心,婶娘刚给她服了药。绳子也松开一半,老绑着不活动会生疮。见到自家弟弟,病人心里踏实、高兴、好得快。”
    “哎!”
    张仪点头答应着。王婶娘轻快地交待完毕,朝着厨房而去。
    房间内的铜盆中燃着炭火,暖气扑面。空气中夹杂着松木、药草的香味。和小召相比,王婶娘显然绝对专业,更懂清洁和护理,房间内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清爽。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钟离春仍在榻上沉睡,头上罩着一层白色薄纱。一旁的案几上,摆放着解毒消炎的药膏、纱布。
    张仪凝视片刻,拿起药罐、棉签,掀开面纱,替钟离春将药涂在斑驳、结痂的伤处。有些浅层的硬痂已开始掉落。烧伤最严重的另一处是右腿膝盖下,断掉的骨骼仍旧打着夹板。张仪麻利地撩开膝盖的伤处,一一涂好烧伤处。随后,用纱布重新裹好、还原。
    此外,是手上。最后有一处是刀伤,起火时被小召一刀扎在肩头唤醒。
    张仪再接再厉,挑起一团药膏,将她领口衣襟拔低一些,取下旧纱布,涂在锁骨下的创口。随后小心地拧起一块新纱布盖好。
    正打算庆祝完工。忽然“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带着响儿,凌空扇到。
    “流……流氓!”
    张仪被打得一愕错,指了指自己。“流氓?是指我吗?”
    “是,滚远点,死……死张仪……”
    “师姐!你眼睛看得见啦?这都多少天了?你终于恢复了,认识人了!太好了!感谢苍天。”
    张仪摁住钟离春的双臂,激动得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仰天叫好、庆祝。钟离春气愤地瞪着他,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张仪开心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赶忙举起双手,后退。
    “好好,师弟滚远点。姐别动,才上了药。”
    “流氓,就知道是你……再滚远一点。老实交代……有没有动手动脚?!”
    钟离春隔着薄纱,虚弱地叱问,艰难地抬手摸索着胸前,拧起衣襟掩住露出的肩膀。
    “没有、没有,我发誓!”张仪举起手,继续向后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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