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血祭

    怪物发出的尖啸依然在夜空中鸣响。
    张仪背着薛风冲到祭坛口，大奎赶忙打开祭坛的石门。张仪将薛风交给大奎，拿起他手中的剑，再次往回跑出一段。
    不远处，骁勇的影子抵御着洪荒海兽，纸片一样，飘在一只形体超大的海鬼背后，海鬼气得原地打转。
    “兄弟，没人了，快撤！”
    海鬼、海兽数量太多，张仪忙冲着影子喊道。
    影子扔下狂躁的海鬼，几步掠出，快速撤离。前方，一只凶悍的帝王鳄正朝着祭坛冲过来，那个影子如流星追月，跃到的鳄背上，揪住它的鳞甲，一剑斩下了鳄鱼的半个头。
    张仪抓紧时机，“刷刷刷”在通向祭坛的石壁上快速刻下三个大字。
    一瞬间，那个人影已经赶到祭坛。张仪终于辨认出，此人正是那名受伤较轻的剑士。没想到竟有如此罕见的身手！
    山洞口，大奎已经不见人影，定是已带着薛风逃远。二人一道快速跳进祭坛后的山洞，从里面关闭了石门。
    几只海兽冲到门前，猛烈撞击石门，巨响“轰轰”，惊天泣鬼。张仪和剑士持着剑，紧紧盯着石门。
    “嗷嗷——呦嚯——呦呦——”
    尽管承受撞击，远古石门剧烈震动、颤抖，却仍旧牢不可破。张仪摸了摸，石门竟是坚固的花岗岩雕凿而成。
    众海兽发出各式嘶叫、呜咽，聚拢到门前。怪人的啸声越来越近。猛兽们的喘息似乎就在耳边。
    “那个怪人知道这个山洞，他也认为大奎知道这个山洞。”张仪道。
    “哦？他的目的是杀掉所有人，或者杀死在海滩，或者赶进这个山洞。”剑士道。
    张仪点点头。“山洞是个陷阱，可咱们非进不可。”
    “我冲出去，抓住他。”剑士道。
    “不可，他并不知道薛风受伤，也不知道大奎的状况。平常他们若是联手，武艺要高于你。这个人在这里策划了至少三年，一定考虑到所有的得失。”
    果然，张仪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好似天地塌陷，无数的巨石裹挟着泥沙倾泻而下。山洞外，怪人拉动了一根隐藏的绳索，山洞上方山体竟然滑落下来，封住了出口。
    “哈哈哈——薛风、钟离晖，你们也有今天！呜呜——亲人啊……”洞外的怪人疯子一样，又是笑又是哭。
    “哼，果然滴水不漏。”剑士冷笑一声。
    “报仇啦！报仇啦！哈哈，钟离晖，当初你想把我困死烧死在里面……如今，哈哈……”
    怪人的叫嚣隐隐地传来，很快被砂石阻断。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骤然安静下来，山洞里忽然变得黑洞洞、静悄悄。二人又听了听，等了等，仍不见动静。
    剑士思索着，四面打量。“听这怪人的话，他当初不是从这个石门逃出去的，这个山洞一定另有出路。不过，也可能会被他封死。”
    张仪打量着他，忽然笑了笑。“封得再死，等他见到我留下的字，定会来找我们。”
    剑士也笑了。“的确，如他这般苦大仇深、苦心经营，一定会确认薛风和钟离晖是不是真的会死。”
    二人一前一后，探索着往洞的深处走去。
    这个山洞是一条典型的熔岩运行，打通的隧道。隧道中布满孔洞、流纹，和各种隐晶质、斑状结构，暗暗地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因处在火山活跃地带，洞中甚为干燥，不过因地处山底，也不时有细细的水线从崖壁上淌下来。洞壁上的平滑之处，似乎有远古图腾的痕迹。也许，此地还真是史前时代传说中蚩尤发明与锻造兵器的旧地之一。
    转过几个弯，前方竟然出现几点闪烁的亮光，崖壁上凹陷处竟出现一个粗糙古旧的石头神龛，燃着千年不熄的人鱼灯盏。
    通道很长，越往里走，山洞越闷热。按照方位与高低计算，此刻地道的位置至少已经在两三丈之下的海底。
    二人快步疾行，拐过几个弯之后，眼前再次一亮，竟然进入一个天然钟乳石大厅之中。
    没来得及注意其他，一个高达三丈的青铜巨门赫然出现在视线中。仿佛进入上古的传说当中，巨门竟然由熔点最高的极品紫铜铸造，上接洞顶，下入岩石，伟大神秘，岿然耸立。
    “苍天啊！”二人被惊得目眩神摇。
    张仪虽见过那封帛书，有心理准备，但仍和剑士一样目瞪口呆、无比震撼。巨门上雕刻着古怪奇异的花纹，有神牛、怪鸟，和已灭绝的似乎只有古本的《山海经》才提及过的上古神兽。
    厅内，各位剑士大概已经大惊小怪过，此刻正坐在地上休息。
    忽然，更加惊人的一幕出现。只见青铜巨门下有一个古老的祭坛，黑色的台面上，刻着一个人形的凹槽。凹槽的靠着巨门的一边是一个半圆剖面的引水道，一直通向青铜门的底端。
    “人血打开青铜巨门。”帛书上的这句话忽然在脑海中一闪。
    巨门前，薛风正扛起一个昏迷不醒的剑士，放进人形的凹槽中。其他剑士一言不发。大奎则在一边不知所措，傻愣愣地看着。
    “薛风，你疯啦！”张仪飞奔过去，拦在薛风面前。
    “这是我剑族的事，与你无关。”
    薛风冷冷地瞪了张仪一眼，回头就要拾起一把其他剑士的剑。张仪一脚将那把剑踢飞。
    “薛风，我原以为你还有几分人性。这个人还没死，你无权处决他！”
    “哼！”薛风昂起头，傲慢地“哼”了一声。“莫邪殉剑，立志高洁！血祭、殉剑本就是剑族历代相承的习俗。”
    “可莫邪用的是自己的命，不是别人的命！”
    “好，那么让能够选择生死之人自己决定。”
    薛风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一群坐在地上的剑士们。
    “各位听着，这个山洞是为上古神迹。既然流亡剑族曾盘踞此处，洞中一定保留着剑族的成就。或是传说中的三千绝世宝剑，甚至是剑族至宝——钟离泉的铸剑秘笈。打开这个巨门的方式正是血祭。此刻，是我剑族重要的时刻，传承宗师伟业，再造绝世宝剑，从来就是各位汲汲以求的目标。若是在座的有人愿意替代我，继续引领剑族，我会第一个用自己的血打开这座门。”
    众剑士们闻言，面面相觑，许多人眼中开始灼灼闪光。
    “各位或推举一位新的首领，或自荐血祭殉剑。”
    薛风目光炯炯，逐一扫过每一个人。众剑士开始骚动、议论起来。
    很快，一名年龄稍长的剑士站了起来。“薛大人，你武艺高绝、剑族第一，且多次舍命护住大家，也只有你能护住大家，没有人可以替代你！为了剑族。我愿意开门！”
    “薛大人，为了钟离泉大师的秘笈和剑族三千宝剑，我也愿意！”又是一名剑士从地上爬起来了起来，踉踉跄跄奔到祭坛边。
    “我也愿意！”一名年轻的剑士慷慨激昂地举手宣誓。
    三人走到祭坛边，按照顺序一字排开。年龄稍长的剑士将祭坛上那名被薛风放上去的剑士抱下来，放到一边。
    大奎惊讶地瞪着他们。“这些剑族人他妈的都是一群疯子，全都疯了！老婆孩子都不要，要什么杀人的玩意儿……”
    不过，大奎的唠叨无人理睬。现场群情激奋，又有一名剑士走上前，排到第四个位置。
    “薛风，打开青铜门又怎样？那个怪人已经封闭了出口，谁也别想离开。”张仪冲着薛风道。
    薛风仰天一笑。“哈哈，那就更应该打开。他有如此深仇大恨，定是被追捕的钟离泉剑族后裔，他对这个青铜门后的秘密会更感兴趣。如果他有这个能耐，就让他做剑族首领。”
    “造出绝世宝剑又怎样？越国发生政变，你已经回不去。”
    “哪个国家并不重要，剑族的秘诀、使命最重要。”
    薛风振振有词，固执无比。排在第一位的年龄稍长的剑士目光坚定，虽然行动仍有不便，却第一个爬上了血祭的石台，将手中的剑横在了脖子上。
    “薛大人，属下准备好了。”
    薛风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又猛然睁开，就要下令开始。
    “薛风，这个门里什么也没有！等我说出真相，你们再动手不迟！”张仪走到薛风对面，狠狠地瞪着他。
    张仪眼神凌厉，如刀锋一般，薛风不由一怔。“什么真相？”
    二人针尖麦芒，对视片刻。张仪回过头，冲着大奎招招手，大奎走了过来。
    “姐夫，一两天后，会有一个叫王春的人来到此地。请转告我的话：剑族之人均是人杰，不能再自相残杀，请她从剑族大局出发，酌情斡旋，协调两方，且饶过薛风性命。”
    一言既出，薛风和众剑士楞住了，诧异地等着下文。
    “啊？干嘛让我说？”大奎不解道。
    “因为我说不了。”张仪拍拍大奎的肩。“可别忘了。”
    大奎疑惑地点点头。
    张仪抬起头，望着洞内漆黑一片的穹顶。穹顶上有几条钟乳石刺破黑暗，倒挂下来。
    “那位呼唤海鬼的怪杰，你不要偷听了。在下还有一个请求：若是钟离晖已经不复存在，请你放过我的姐夫！”张仪将手笼成喇叭状，仰头大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莫名其妙。
    果然，片刻之后，一阵按捺不住的喘息声从晦暗的虚空中传来，好似困兽压抑的嘶吼。
    “不，绝不！……就是他，将我害成人不人、鬼不鬼！”
    “此刻，没有钟离晖，只有我的姐夫。”张仪道。
    “他就是钟离晖这个疯子，化成灰我也认得！三年前，我念及他往日与我姐姐的情分，将我姐的绝交书暂托属下保管，想劝他回头。他竟然把我的头摁进铁水……只是在这一刻，地火突然喷发，他才丢下我逃走。”
    大奎忽然有些惊慌失措。“你搞错了，我不是钟离晖。我叫大奎，我不是那个禽兽……我不是！”
    “禽兽！死到临头，你也知道害怕了？哈哈！你就算做了鬼，他们也会拔了你的皮，哈哈……”怪人尖利地笑道。
    笑声凄厉、怨毒。众人心魂仿佛再次被摄住，牢牢地瞪视着穹顶，却不知笑声来自何处。喜欢少年纵横家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少年纵横家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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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