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地共鸣

    黑云大师送出经书、露出满意的笑容后，便再也不说话，闭目养神起来。
    驿站的掌柜心事重重，看着车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猪笑天闲来无事，借着微弱的壁灯，将那本《大明王心经》翻开，想要拜读一番。
    翻开经书后，还没来记得及看上一眼，经书上的文字忽然模糊起来，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居然居然动了起来。
    猪笑天吓了一跳，经书从手上脱落，落在驿站掌柜的脚边，被后者捡起，笑道：“怎么样，可曾看清楚了？”
    猪笑天连忙摇头，纳闷道：“这书好生奇怪，上面的文字居然会动，根本无法阅览。”
    掌柜的将经书递给他，道：“此乃天地认可的经书，可以启人入道，有点特殊倒也正常，你能引起这些文字的共鸣，足以证明你与这经书有缘。”
    猪笑天揉了揉眼睛，再次翻开《大明王心经》，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他不再害怕，只见书上的文字泛发着金光，跃然于纸上，乍一看去，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少年暗自苦恼，正欲合上书本之时，一个文字忽然挣脱书本束缚，冲进他的眼中的，消失不见。
    “这...”猪笑天顿时愣住，合书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一个、两个、三个...金色文字接二连三的涌入少年眼中，不过几个呼吸，两页经书上的文字失去金色光泽，再次化作白纸黑字，猪笑天忍不住翻了一页，经书再次泛起金光，无数的经文冲进他的眼中。
    驿站的掌柜见状，眼里露出惊骇之色，他虽然看不到猪笑天手中的经书泛起金光，却能看到少年瞳孔中那跃动的经书，这意味少年已经获得天地认可，上苍允许他修炼这部经书。
    猪笑天翻书很快，没多久整本书就到了最后一页，当他将《大明王心经》合上的瞬间，体内忽然爆发出一阵轰鸣之音，一股气势油然而生，整个车厢里忽然爆发出一股寒意，符景炎与黑云道人几乎同时睁眼，用同样惊骇的眼神看向猪笑天。
    “好厉害，居然能引起天地轰鸣！”符景炎赞叹不已。
    黑云大师则欣喜如狂，笑道：“老衲果然没看错，这位施主与我佛有缘，将来必能成为我佛门的中流砥柱。”
    此时，猪笑天吐了口浊气，好奇道：“道长，您刚才说的天地共鸣是什么意思？”
    符景炎还没开口，黑云大师抢先道：“所谓的天地共鸣，指的是一些与大道有缘的人，在碰到修炼功法的时候，能够迅速的领悟，并且获得天地认可，可从天地间直接吸收天地元气纳为己用，这类人与天地元气亲和程度很大，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猪笑天闻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忍不住微微运转功法，只听他体内轰鸣阵阵，有黑气在身子周围浮现，一股力量缓缓的觉醒着。
    “莫要得意忘形，这里不是修炼的地方！”就在此时，符景炎冷冷道。
    猪笑天闻言，顿时停止运行功法，很快冷静下来。
    “本以为此行还得花心思照顾小兄弟，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驿站掌柜笑道。
    符景炎冷哼道：“不过是有点天赋而已，没什么好得意的，仍然是个拖油瓶，若是那黑云山情况复杂，本道可不会管他的死活。”
    黑云大师冷笑道：“你不过比他早修炼几年而已，换你在他这个年纪，估计还在玩泥巴呢，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说着，他还向猪笑天投去鼓励的眼光，惹得后者受宠若惊，猪笑天当然知道黑云大师不是什么善茬，只是他抠破头皮也想不通，这人为什么非要让他遁入空门。
    驿站掌柜见二人似乎又要吵起来，急忙道：“前面便是黑云谷，那里山路崎岖，马车还没有走路快，我等还是下车吧。”
    马车停在官道上，众人刚下马车，便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测寒意，这是一条巨大的山谷，但里面有坐落着许多丘陵，放眼望去，能看到路边的茅草丛中有许多坟山，有枯骨暴露出来，好不渗人。
    刚下马车，驿站掌柜便道：“黑云山绵延千里，好似一条巨蛇匍匐在这片大地上，虽长约千里，但纵深却不足百里，除了这黑云谷外，其余地方皆是山势利眼陡峭之地，我等此行的目的，便是深入黑云谷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什么鬼物在作祟。”
    黑云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在此修行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里虽然地势特殊，但天地元气甚是稀薄，出不了什么厉害的妖魔。”
    驿站掌柜笑道：“虽然只是些孤魂野鬼，但数量却是不容小觑，若真是缠斗起来，也要废上一番力气的。”
    符景炎皱眉道：“若真如掌柜说的这般轻松，前面去探路的斥候为何一个都没有回来？”
    驿站掌柜闻言，面露苦恼之色，道：“正是因为事有蹊跷，所以我才花下重金邀请二位，与我共同探索这黑云谷。”
    符景炎似笑非笑道：“掌柜的，你没有事情瞒着我们吧？”
    驿站掌柜正色道：“若我有事情瞒着你们，还会亲自前来么？”
    符景炎想了想，笑道：“说的也是，是本道狭隘了。”
    “此行危机重重，极有可能丢掉性命，刀口上舔血的事情，道长有疑虑乃是人之常情。”驿站掌柜笑道。
    他顿了顿，又问道：“不知道长可还有别的疑虑？”
    符景炎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上路吧！”掌柜的说完，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黑云大师从马车上取下一个行囊背在身上，又取出一道禅杖后，自顾自的走了。
    符景炎给猪笑天递了个眼色，两人也跟了上去。
    符景炎一边走一边压着嗓子道：“待会放机灵点，若是发现不对劲，大可以先行跑路，本道总感觉，这黑云山怪怪的。”
    “好！我知道了！”猪笑天点头应道。
    今晚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面有，山路越是崎岖不平，猪笑天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没有出多远，便摔了一跤。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屁股似乎坐碎了什么，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个骷髅，少年骂了句“晦气”后，将骷髅随手丢掉，慌乱的爬起来，跑到符景炎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小子，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么？你把人家的脑袋扔掉，不怕遭到报复？”符景炎头也不回的道。
    “啥？”猪笑天愣了愣，道：“那不就是个骷髅么？”
    “是么？”忽然，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猪笑天随口道：“不然呢？”
    等等！
    刚才是谁在说话？
    猪笑天问道：“道长，您听到么？刚才有人说话了？”
    符景炎回过头，阴森道：“是么？”
    猪笑天打了个哆嗦，正色道：“道长，您可别吓我，我害怕？”
    符景炎笑道：“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害怕什么？还有，自己都是个不人不尸的玩意，有什么可怕的？”
    “对啊？我在害怕什么？”
    猪笑天挠头，觉得自己不该害怕，可就在此时，那声音再次出现。
    “小伙子，你把我的头扔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猪笑天不由得加快脚步，跑到符景炎身前，浑身哆嗦道：“道长，我惹祸了！那家伙追上来了！”
    符景炎一本正经道：“人活在这个世界，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特别是那些没有本事，又爱惹祸的家伙，你把人家的脑袋扔了，别人不找你找谁？”
    “那怎么办？”猪笑有些手足无措。
    “这还不简单？你把他的脑袋找回来就是了？”
    符景炎再次强调道：“没什么好怕的，他是真的鬼，你也不是人，面对这种脏东西，心态很重要。”
    “你才不是人！”
    猪笑天腹诽一句，回过头去，后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想要找他那骷髅，并且还回去，不得不说有些难度。
    “道长，您出门在外，应该带有灯笼这类的东西吧？不知可否借来一用？”
    “打灯笼？找死不成？你是想将此地的孤魂野鬼全都吸引过来么？”
    “道长，可小的看不见，如何去寻那骷髅头啊？”
    “那是你的事！”
    符景炎说完，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猪笑天见状，自然不敢让他离开视野，正欲追上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脚后跟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小伙子，你还我头来！”
    诡异的声音再次出现，很近，仿佛说话之人就趴在猪笑天背上，少年只感觉有人在他的后颈窝吹气，他不敢回头，脚跟猛的一使力，想要挣脱那抓住脚后跟的东西。
    只听“哗啦”一声，少年的右脚似乎将什么带动了，猪笑天低头一看，见脚踝被一只白骨爪子死死的抓住，顿时大骇出声，抬起左脚便要朝着那白骨手臂踩去。
    就在此时，那声音又出现了：“小伙子，你把我的头丢了，又想踩断我的手么？”
    猪笑天慌乱的止住动作，问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的要求并不高，你把我的头还我。”那声音答道。
    “这黑灯瞎火的，我去哪儿给你找去？”猪笑天苦恼道。
    “我不管，你若是不给我找回来，我就...”
    那声音顿了顿，忽然恶狠狠的道：“我就将你的脑袋拧下来，放到我的脖子上，咱们就两清了。”
    “大哥，有话好说，我这就去给你找回来！”猪笑天挤出一丝艰难的笑容。
    “如此甚好！”骷髅松开了猪笑天，催促道：“我的头就在后面，你赶紧去找回来，没有脑袋的日子，我真的很不习惯。”
    猪笑天无奈，摸索着向后走去，黑云山的夜比其他的地方黑暗得多，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因此行动起来十分迟缓，一个不小心，还要摔上一跤。
    “小伙子，你如此慢吞吞的，这要找到什么时候？”那声音有些不耐道。
    “大哥，我眼睛不好，您体谅一下！”猪笑天请求道。
    “你体内灵光焕发，一看就是有真元附体，或许你可以试试运转功法，借真元提升目力。”那声音提醒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猪笑天一拍脑袋，暗骂自己反应迟钝，随后便开始回忆《大明王心经》的口诀，将功法催动起来。
    下一刻，少年周遭的的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天地间充斥着一股稀薄而又强大的力量，或许这就是黑云大师口中的天地元气。
    “别在这里修炼，先替我去找回脑袋，此地不是修炼的地方，若是把其他的家伙吵醒，他们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那声音再次催促道。
    “大哥，多谢指点！”猪笑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鞠了一躬，满怀感激的道。
    “不必客气！”那声音应了一声，又道：“你将体内的那股真元汇集于双目处，自然可以提升目力。”
    猪笑天试着控制体内的那股暖流，发现那股暖流很听话，可以跟随他的心意流动，没废多大的力气，那股暖流就汇集在眼睛上，周遭的视野骤然变化，原本漆黑如墨的黑夜变得明亮起来，少年惊叹连连，再次感谢那骷髅道：“大哥，您真是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这次那声音没有立刻回应，过了很久才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世界上没有好人与坏人，只有活着的人。”
    猪笑天没明白，不过他也知道这个话题似乎不受欢迎，于是便不再说话，朝着他丢骷髅头的地方走去。
    没走几步，他便看到那个骷髅头静静地躺在一处茅草丛中，猪笑天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将骷髅头捧来，感觉手感有些奇怪，这骷髅头并不糙手，摸起来竟然有些温润，像是玉石一般。
    猪笑天也没多想，走到先前摔倒的地方，问道：“大哥，你的头回来了，接下来怎么做？”
    “给我挖个坑放回来就好了。”那声音激动道。
    猪笑天没有犹豫，找了根木棍，将那处土坟刨开，将骷髅头埋好，又问道：“大哥，我可以走了么？”
    “不可以！”
    “啥？”
    猪笑天顿时有些慌乱，暗暗的警惕起来。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与你做个交易而已。”那声音道。
    “大哥，我身无分文...”
    “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你身上的阴煞之气很是浓郁，刚好对我修行有利，我这里有飞剑一柄，与你换些煞气，如何？”
    “大哥，没有煞气我也活不成，我...”
    “放心好了，我只要一点点而已，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也不会危害到你的安危。”那声音如此说着。
    猪笑天面露难色，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若是胆敢说一个“不”自，此鬼恐怕就要翻脸，无奈之下，只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成交！”
    “好！爽快！”那声音大喜，承诺道：“你大可放心，我的飞剑来历不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大哥是个爽朗人，我自然是信得过您的。”猪笑天不动声色的拍了个马屁，心中却道：“信你才怪！”
    “既然你没有意见，便将我的头挖出来，捧在手心里。”那声音道。
    猪笑天有些纳闷，但没多问，将那玉质骷髅头挖出，捧在手中。
    “我会从你的体内吸收一点煞气，可能会有些许痛苦，你做好心理准备。”
    猪笑天闻言，正欲点头，可就在此时，只感觉无数的银针刺手心、手指中，那玉质骷髅仿佛化作刺猬一般，浑身都是刺。
    十指连心，猪笑天痛不欲生，想要扔掉那骷髅头，却无论如何也扔不掉，少年顿时心生后悔，忙道：“大哥，好痛，我受不了了！”
    “忍住，很快就好！”
    有黑气被从猪笑天掌心以及十指扯出，黑气甫一出现，四周温度陡然下降，方圆十丈内的草木瞬间凝成雾凇，猪笑天看到异变后，顿时目瞪口呆，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体内居然蕴含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下亏大发了！”少年感觉自己被骗，不由得肉痛起来，不过木已成舟，他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权利，只能默默承受。
    天边泛起亮光的时候，玉质骷髅从猪笑天手中脱落，猪笑天只感觉一阵乏力，瘫倒在地上。
    “大哥，说好的一点点呢？”少年虚弱无比的道。
    那声音沉默片刻，才道：“就是...亿点点啊，我说的就是亿...点点。”
    猪笑天无奈苦笑，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忽然瞥见自己的右手，不知何时血肉尽失，竟然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姿态，少年咬了咬牙，将愤怒咽下，起身道：“大哥，我可以走了么？”
    对于先前两人约定的飞剑，少年绝口不提，似乎根本就没有那件事。
    “小伙子，你不要飞剑了？”
    “不要了！”
    “小伙子，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猪笑天头也不回道：“不用了，是我冒犯了您，如今也以付出代价，你我两清了。”
    说完，少年拔腿就跑，可没跑两步，脚踝再次被人忽然抓住，猪笑天失去平衡，瞬间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小伙子，是我用力过猛，伤了你的本源，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把你从天才，变成了蠢材。我想杀了你，因为我怕你日后报复，我这人做事...不喜欢留尾巴。”那声音无比平静的道。
    猪笑天察觉到危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如果他是此人，或许他也会这么做。
    那声音一直没说话，过了好久，又道：“但我若是杀了你，天下又会少去一份希望，这个世界已经黑暗太久，扼杀任何一个有可能带来光明的树苗，都有可能招来巨大的因果。”
    猪笑天急忙道：“大哥，我不会记恨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说两清了，那就是两清了。”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很多事情不是由人定的，而是由天定的，不是你说两清就两清的，你只能决定你自己，你我的头上，还有...天！”
    那声音感叹道：“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复杂，何况...哎，不说也罢。”
    猪笑天苦恼道：“大哥，您到底想怎么样？”
    “你知道么？你要死了。”
    “我要死了？”
    猪笑天警惕道：“大哥，您...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我虽然不知道做得对不对，但我不会杀你，黑云谷最近很不太平，滋生许多厉害的家伙，你那几个同伴远不是对手，不出意外的话，你们都会死在这里。”那声音道。
    “大哥，您别吓我！”猪笑天害怕道。
    随后，他又问道：“那该怎么办？”
    “我被困在此地，是无法出手的，你想要活命，唯有自救。”
    “还请大哥指点！”
    “其实我没有飞剑，不过本命精血倒是存有一滴，你若是愿意接受，我便将精血赠予你，权当我伤你本源的赔偿。”那声音道。
    猪笑天略显迟疑。
    那声音又道：“你如今心脏碎裂，随时可能尸化，有了我的精血，你便可以淬血炼气，壮大体魄，若你能修炼到极致，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即便是失去尸心，你也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大哥，我愿意接受！”猪笑天一番思忖后，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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