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未知的世界

    “小心！”乔若凡的提醒让代令溪顿然回神。
    可似乎还是迟了那么一点儿。
    陡然高悬的纷纷林木，如排山倒海之势，冲着代令溪坠然而下。
    代令溪寒漠的面容上，展露了几分不安与担忧，不过在微短之间，又归于平静。
    因为一个少年再一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乔若凡拉住她的手，看似轻然一拽，实则蕴含了无限的气力。
    两人身轻力捷地在翻倒的枝干与气根之间，巧妙穿梭而出，攀登而上，最后落到了一棵未受波及的巨木枝干上。
    “这是什么怪物，你可曾见过？”代令溪眉头微皱，开口问道。
    连她都不曾听过的妖兽，毅然为他们此刻的处境增添了更多不可预估的风险。
    乔若凡在脑海中飞速翻动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书籍，翻动着那本记录了世间百中山灵异兽的《草芥异形录》，可依然追寻不到任何的踪迹。
    乔若凡把目光落到了代令溪的身上，正准备说些什么。
    只见她那纤薄的裙纱在风中浮动着，发丝微凌，却多了几分随然的意味，让人近乎忘却了身边的凶险。
    “恩？”代令溪向着这木讷的目光回应道。
    乔若凡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代令溪有些不耐烦了，这种危机的时刻，身旁这个少年却还时不时犯傻，真是不知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不好！”乔若凡大惊失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漆黑巨大的山洞凭空出现在了代令溪的身后，洞中生起了风，风流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湍急的涡流。
    空气中漩动着某种不可抵御的力量，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代令溪拖着往洞内拽去。
    乔若凡紧紧抓着代令溪的手，纵然使出所有的气力也依然毫无作用。
    这股力量太过强势，这股力量仿佛天生就有着吞噬一切的法力，乔若凡和代令溪一起被卷入了那漆黑无边的洞中。
    “吼——”一声低沉的叹息发了出来，洞口消失了，乔若凡和代令溪也消失了，鲶鱼般的妖兽闭上了嘴。
    ……
    ……
    “这一切似乎也太巧了吧？”
    东林别院深处的茅舍里，韩荷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院长，我现在越来越读不懂你的用意了。你究竟是想让这个孩子生，还是想让这个孩子死？”韩荷望着那个躺在藤椅上纳闲的老人说道。
    盛芒晃眼的阳光倾洒而下，被小屋旁栽种的葱茸叠加的树冠层层剥离，最后变成柔和的光线落到了这个干瘦的老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的灰色麻袍，看上去就像是村头陌巷里寻常的寡人。
    “生死是大事，是小事，不过终究只是寻常事。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顾院长很是淡淡的随了一嘴。
    “黑暗世界里的涡流，最擅于吞噬灵量，吞噬气力，吞噬野心，而最可怕的是吞噬人性。这岂是那两个年轻孩子能够轻易战胜的？您未免也对他们太过自信了。”韩荷轻笑道，不知是戏虐还是惋惜。
    “你知道在很多时候最能战胜恐惧的是什么吗？“老人问道。
    “力量，实力和勇气？当然，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运气和机缘吧。”韩荷答。
    “你说的都对，可也都不对。”老人摇了摇头。
    “是无知，是无谓，所以无惧。这便是所有勇气的来源。”老人回答。
    ……
    ……
    “有人吗？”
    ……
    “喂？”
    ……
    “姑娘？”
    ……
    乔若凡的声音在空旷的深处回荡着。
    包裹着他的黑暗是那般浓密，一丝间隙也没有，一道光也射不进来。
    脚底的地面牢实坚固，大抵平坦。
    头上和四周了无一物，上碰触不到顶，左右前后感觉不到边。
    空气凉凉的，透过暗的深沉落在身上，让皮肤有点发冷。
    空气中毫无味道，四周也没有声响。
    乔若凡开始尝试着往前行走起来，他尝试着把脚步放轻，又尝试着向脚步施加更多的重量。
    可是，脚底轻盈，四周依然一丝声音都没有。
    就像是行走在水上，又像是行走在空气中。
    这里的一切构成，似乎都与那个真实的世界颇为不同。
    我在哪里？
    我怎么了？
    我是谁？
    哦，不。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
    乔若凡在心里想着，然而这一些应时应境的内心矛盾，并没有缓解他内心的慌张。
    他现在有一个迫切的念头，不是如何从这看不见五指的黑窟窿里逃脱而出，也不是寻找一丝光亮。
    而是，赶快找到那个姑娘。
    黑暗深沉，没有路标，更没有方向。
    乔若凡一直往前行走着，因为在他看来，当处境让你无从选择时，只有不断往前，才能找到某种突破的契机。
    他一直似乎是沿着一条笔直的坡路永无休止的下行。
    黑暗之中似乎只有一条路，或者说有无数的岔路与拐角，只是他无从发现而已。
    不知道是越往前，空气越发稀薄，还是紧紧笼罩在四周，实实在在的黑暗，侵入了人的心底。
    乔若凡感觉四肢和身体，有些疼痛，这种疼痛的感觉很快便在体内散播开来。
    它们很微小，但却极其密集。
    这些遍布身体的疼痛刺激，让乔若凡有些兴奋，又有些宽慰。
    因为这至少证明了，他还活着。
    而只要活着，便有希望，这是这个世界永恒不变的真理。
    ……
    ……
    不知道是空气越发稀薄，或是疼痛让身体的感官所麻木。
    乔若凡觉得周围的空间似乎在某种形态下，变得收缩了起来。
    更准确的来说，这些无处不在的黑暗，仿佛都在向着一个中心聚拢。
    他虽然看不见，也听不清，但却可以实实在在的感受到，黑压压的空气和无形的空间，向着他的身上收缩着。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更加的沉重，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觉得身体有些发寒，这种寒意并非来自冰冷的空气，而是来自他自己。
    他发现大颗大颗的汗水，就好似从堤坝坍塌的匣口那般，从毛孔中倾泻而出。
    如浆的汗水，冲刷着他的皮肤，顺着身体和衣物下泻而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行走并非难事，可仿佛某种力量在一瞬间抽空了他的身体。
    或者说他所有的力气在一点一滴的黑暗中被摩失殆尽，让他在一瞬间所感知到。
    乔若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倦怠和困意，那些朝着他涌来的暗潮，压得他的眼皮沉甸甸的。
    好累啊，要不要休息一下？
    好困啊，反正怎么也走不到头，睡一会儿怎么样？
    就睡一会儿，然后再起来赶路？
    不，反正也走不到头，还是不走了吧？反正找寻也没有意义。
    不如就在这黑暗里，一直睡下去？
    乔若凡的思绪似乎被黑暗所吞噬。
    或者说他的万千思绪，都超着一个毫无方向性的方向里，漫无边际的延伸开去。
    然而，他却无法控制其延伸的方式，他的思维已经超脱了他的控制。
    就像是一棵根治于黑暗世界的神秘之树，只能任由其向着黑暗之中自由伸展。
    滴答——
    滴答——，滴答——
    是什么声音在这虚空的黑暗中响起？
    是新人的脚步，还是渐起的铃音？
    乔若凡散漫纷飞的思绪和注意力被这突兀的声响所吸引。
    他竖起双耳，仔细聆听着。
    这些声响由远及近，又仿佛由近及远，在空气中缭绕着，荡起久久的余音。
    乔若凡把视线放到远处，又小心翼翼的挪回身际。
    纵使他什么都看不清，也什么都看不到。
    最后，他把视线落到了脚下。
    滴答——，滴答——
    他猛然发现，声源之地，就是他的脚底。喜欢春雨落凡生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春雨落凡生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663d.com）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