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暴风雨和海鸥

    西餐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金正杰的手指如同跳跃的精灵。
    它的速度很快，如同林间的小鹿在欢呼跳跃。
    弹至高潮处。
    金正杰竟然双手交叉，手指一刻也没有停歇。
    “天啊！这......这还是在弹钢琴吗？”
    距离金正杰最近的一名餐厅服务员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液。
    因为即便是靠得这么近，他依然看不清楚金正杰手指的动作。
    但是那音符却一声声的撞击进他的心扉。
    没错。
    眼前这个面沉如水的演奏者，弹奏速度已经超越了音符的传播速度。
    在服务员的眼里，他只看到了黑白琴键上无数的残影。
    而动听的音符却如同海浪一般，层层叠叠的撞击他的心扉。
    “好动听的钢琴啊！”
    四周围观的人群，脸上无一不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情。
    “我已经忘记这是钢琴演奏了，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会浮现出儿时的画面，溪流，山花烂漫，还有......”
    其中一人闭着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一名久居上位的中年人，从他刻板的穿着，不苟言笑的态度可以看出应该是某家大公司的高管。
    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尽然露出孩童一般的微笑。
    “这，就是钢琴吗？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曲子？为什么......我会哭......”
    在那个中年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衣着华贵，手里拿着香奈儿最新款的金球包。
    得益于那些名贵的化妆品，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人前显贵的她，早就习惯了用金钱来换取青春，快乐，以及爱。
    然而此刻，她的眼角竟然止不住的泪流。
    即使泪水冲刷掉她那精致的眼线，弄花脸上厚厚的粉底。
    此时的她，竟然浑然不觉，任由眼泪肆意的流淌。
    一直用物质来填满生活空虚的她，哭的像个青春期一无所有的小女孩。
    西餐厅里的众人。
    或沉默。
    或喃喃自语。
    每一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不对！
    应该是沉浸在金正杰用钢琴音符为他们唤醒的心底最深处的世界。
    “老师......”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一直在认真聆听的音乐学院学生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的老师。
    他的脸上，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师，您说的没错。音乐确实有唤醒人内心深处记忆的能力。”
    少年依旧是少年。
    在这一刻，他的灵魂得到了彻底的洗涤。
    作为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
    作为星城音乐学院，知名音乐系教授刘艺星的得意弟子。
    他此刻终于明白了音乐的真谛。
    “小何，你也感受到了对吧！”
    刘教授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以前我在课堂上教育你们，要将钢琴跟灵魂融合在一起。可是你们都不明白。”
    “我知道你们在笑我是个老古董，你们也有太多生活的琐碎要去考虑。弹琴只是一个谋生的手段，没有人去真正的热爱。”
    “这个世界上，几乎已经没有那种对音乐极致热爱的人了。除了......”
    刘教授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是看向金正杰的眼神已经是无比的火热。
    “这，才是技艺与音符最完美的融合啊！”
    刘教授在内心深处感叹。
    他已经不想再对金正杰的钢琴曲再做任何的点评了。
    毕竟，五十年了。
    当他再一次聆听到这种震撼人心的乐曲时，他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
    五十年前。
    他只在已故的恩师那里听到过这种震撼人心的钢琴曲。
    而那位已故恩师，早年曾在法兰西留学，是第一批公派留学生。
    更是一代钢琴大师珂卡夫的得意门生。
    原本他的恩师可以在欧洲的艺术殿堂尽情的施展自己的才华，但是远方游子无时不刻的思恋自己的祖国。
    于是这位德艺双馨的大师毅然决然的归国，于一片空白废墟之下，硬生生的建立起星城音乐学院的雏形。
    金正杰的钢琴曲，同样触动了刘艺星老教授内心深处的这份记忆。
    他在金正杰的钢琴声中，再次回到了自己的鸿蒙少年时。
    那时的他，安安静静的矗立在恩师的钢琴旁，认真聆听每一个音符，感受恩师如绵绵细雨一般的敦敦教诲。
    此情此景，犹如彼时彼刻。
    物是人非，事事休。
    未语泪先流。
    耄耋之年的老教授一时之间更是老泪纵横。
    整个西餐厅，针落可闻。
    只有金正杰那绵延不绝，如同春雨一般细密的钢琴声滔滔不绝，席卷而来。
    郁可儿，静静的看着金正杰。
    她此刻的感受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深刻。
    眼底的爱意，再也抑制不住。
    眼前那个飞快演奏钢琴曲的翩翩男子，已经彻彻底底的俘获了她的芳心。
    第三曲目，第八小节。
    金正杰手指猛的一按白键，又如闪电般的抽回，然后猛的按下相邻的两个黑键。
    他做到了！
    他竟然在0.1秒的时间里，分毫不差的按响了三个琴键。
    几乎是同一时间！！
    没错，他的弹奏速度竟然做到了三键的音符在同一时刻炸响！
    紧接着，那如同海浪一般的钢琴声猛的变得急促起来。
    如风暴起！
    如雷声至！
    平静的海面顿时波涛怒吼。
    而刚才那些深陷回忆之中的众人脸上无一不露出惊恐的神色。
    来了！
    来了！
    第三钢琴协奏曲的高潮部分终于来了！
    原先那层层叠叠的海浪只是铺垫。
    真正的暴风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金正杰的钢琴声中，犹如大海的狂呼海啸，所有人的内心顿时抽紧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要被这股海啸席卷，被大浪拍碎的时候。
    钢琴声音猛的急转而上。
    只见金正杰的手速越来越快，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这音符又幻化出一只海鸥。
    这只海鸥在大海的惊涛骇浪中穿梭飞舞，如同闪电。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变成了那只海鸥，跟随着金正杰的钢琴声，在巨浪之中搏斗，翻滚，寻找自由的天空。
    啪嗒！
    终于，最后一个休止符按响。
    而所有人脑海里的那只海鸥也在海浪拍下来的最后一刻振翅高飞。
    穿越了风暴，穿越了旋流，穿越了死亡。
    最终冲向了蓝天！
    云开雾散，一切重归光明。
    金正杰起身。
    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脸上也有一丝丝的疲倦。
    只见他将手伸进裤兜，掏出一根香烟。
    塞进嘴里。
    然后伸手拿起刚才立在琴架上的那一根火柴。
    手一扬。
    火柴头划过钢琴架上面的漆皮。
    哗啦！
    火光一闪。
    那根火柴竟然点燃了！！
    高速弹奏的钢琴曲早就让琴架表面产生高温，温度高到竟然可以让金正杰点燃了手中的火柴！！
    呼！
    金正杰深吸一口，然后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
    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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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