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配

    背着《奴隶营守则》，想着公平这个词语的含义，程山海的思绪飘飞。
    飘飞到了三天前的夜晚。
    九月的夜晚，秋风阵阵，格外凉爽。程山海的生日宴就在自己家门口的一家大排档进行。
    程山海，一个生活在地球的普普通通的胖子，一个刚刚高中毕业准备过自己18岁生日的穷学生。
    悲哀的是他太普通了，普普通通的相貌，普普通通的学习成绩，普普通通的家庭条件，普普通通的人际关系。
    普通也就算了，更悲哀的是偏偏他还是一个超级大胖子，175厘米的身高，体重却往往在260斤上下浮动。
    在这个以瘦为美的时代，人人恨不得变成白骨精，胖似乎成了原罪。
    但程山海的父母都是超级胖子，这样强大的基因决定了他想要变成一个瘦子并不容易，他更是喝口水都长肉。
    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程山海都被胖子这个名头深深折磨着，他顶着鄙夷的眼光，冒着所有人的的冷嘲热讽，在胖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变得越来越胖。
    不过他也学会了一套变色龙的本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但今天晚上的程山海，决定在生日宴后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他要减肥了，他要变成一个瘦子。
    酒饱饭足之后，同学们谈笑风生。
    程山海鼓起勇气，拍拍桌子，就开了口：“咳咳，各位同学，今晚明月当空，秋风舒爽，我程山海明天起就开始减肥了，请各位给我做个见证！”
    一同学开他的玩笑说：“别呀，千万别呀，程山海，你的名字和你的身体条件真是绝配。你这一减肥，就不好了！”
    程山海疑惑地问：“这怎么说？”
    “你们看啊，身重如山，跑步时稳如泰山，风雨不动；胸怀如海，吃饭时如海纳百川，来者不拒。”
    另一同学爆笑接口：“关键是您的姓氏，更是绝配，程山海，程山海，你不成山海谁能成山海！”
    两位同学一唱一和地这么一说，所有参加程山海生日宴的同学都把刚喝在嘴里的啤酒喷了一地。
    程山海微微握拳，指甲都有些发白。但他仍嘿嘿笑着。
    就在这时，坐在当街大排档上喝啤酒的同学们绝没有料到接下来的一幕。
    “哈哈哈，你们看，这是什么？”
    一位坐在程山海旁边的男生，突然从程山海背后的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来。
    “咦，《山海经》？哈哈哈哈，《山海经》！原来程山海的名字这么有来头的，哈哈哈......”
    一群同学笑得不行，前仰后合倒了一地。
    程山海胖胖的脸上一片酡红，有酒精的作用，但更多的是觉得受到了侮辱，羞愧难当。
    “还我的《山海经》！”
    肥胖的身躯一脚踢开椅子，程山海向那同学扑过去。
    可怜程山海这么肥胖的身躯，速度不如同学，灵活也不如同学，自然是扑了个空。
    “哈哈，程山海，就你这个死胖子还读《山海经》，今天如果不是看在有啤酒的份上，谁会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啊！要《山海经》是吧，喏，给你了！”
    那同学把拎在手里的《山海经》一把扔在了大街上。
    程山海急了，向着《山海经》冲过去，那速度惊呆了看笑话的同学们。
    一辆东风卡车载着满车的货物呼啸而过，司机微微有些困倦，但空旷的大街上什么也没有，有什么关系呢，他踩着油门也向着《山海经》疾驰。
    这是自己在地球上的最后的记忆。
    之所以说是地球，只因为程山海三天以来他只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这里绝对不是地球，第二，这副身体绝对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
    程山海的眼前一片血红。
    “公平！嘿嘿，公平！这世间哪有什么真正的公平？”
    “凭什么你们有钱，凭什么你们有权，凭什么你们可以欺负我，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意取笑我？”
    “凭什么你们有女孩子喜欢？”
    “凭什么我要对你们低三下四？”
    “难道仅仅因为我是一个胖子？”
    “嘿，死胖子，想什么呢，轮到你领饭了，把你的筹牌交给我！”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程山海的思绪。
    程山海赶忙把腰间的麻袋解下来，哗啦啦一串沉闷的响声，81个筹牌散落在负责验收筹牌的士兵面前的一只大盆里。
    “81枚！”
    士兵炯炯有神的双眼略一扫视，就确定了筹牌的数目。
    “0415，低等饭食，一碗野菜汤，三个稻壳馒头，存1枚筹牌！”
    冰冷不屑的话语，简短，刺耳。
    “下一个！”
    “76枚！”
    “0398，低等饭食，一碗野菜汤，2个稻壳馒头，存6枚筹牌！”
    这就是规矩，一个上午完成运送200麻袋稻米的任务就是优等饭食，完不成就是低等饭食。但完不成和完不成也有区别，每完成50麻袋稻米的任务，可以得到一碗野菜汤和一个稻壳馒头，每多10麻袋稻米就可以再得到一个馒头。如果你有100个筹牌，那就能换取2碗野菜汤和7个稻壳馒头。
    至于不够整十的筹牌会被存下来，直到凑够整十就可以换取食物了。
    “下一个！”
    “70枚！”
    ......
    士兵的冰冷声音不断响起，程山海没有心情关注其他的奴隶得到了多少食物，他端着一碗野菜汤，拿着三个稻壳馒头，小心翼翼地向十号奴窟走去。
    野菜汤散发着浓烈的恶臭，还飘着两条不知名的虫子的尸体，但这时在程山海的眼里，它就是救命的稻草，它能救下0538的一条命。
    “0538，你千万不要死啊！”
    十号奴窟就在峡谷右侧的岩壁上，距离发放食物的地方最远，足足有1000多米。
    舔了舔嘴唇，程山海羡慕地看了看一号奴窟，那里距离发放食物的地方最近，只有十几米。
    “我要是一号奴窟的奴隶就好了！”
    人啊，可能就是这样，自己以前自由自在的时候，心里只想着怎么能吃得更好，而现在竟然是希望成为奴隶中条件更好的那一个。
    程山海苦笑了一下，走进十号奴窟，眼前的景象蔚为壮观，一条宽约10米的主洞蜿蜒曲折向山体深处贯穿，两侧一个个纵横交错的岩洞布满了整个奴窟，每一个岩洞都住着一个奴隶或者几个奴隶。住一个的那就是单身，住几个的那就是一家子。
    “0538，真不知你为什么要去偷那一把稻米？希望你能挺住！”
    一种恐惧在程山海的心底蔓延，他害怕失去这位关心他照顾他的老奴隶。
    但生活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失去，越容易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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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