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8章 同归于尽，可值得？

    “你放…”
    八天君脸色一怒，便要呵斥一声‘你放肆’。
    但‘肆’字未出，八天君已然瞬间止下了话语，不作言语。
    在那绝对的威严下，他们或许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是一开始的古元天君，道出了那一番‘萧逸已成天地难祸者’的言论，却也不过是对‘老祖’的一份禀报。
    除此之外，古元天君再未言语，再未吐出过半个音符。
    或许，在‘那位’面前，在炎龙面前，这些个孱弱的生灵根本便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嘶…
    龙炎火海中，似是有了几分火焰的涌动。
    萧逸入目视之，猛地只觉火海中似有无尽龙炎倾泻而来，便要如当年焚尽极荒九地一般，将他萧逸也一并烧成虚无。
    萧逸浑身定格，那种绝对的渺小感以及死亡感，让他连生出恐惧的力气都没有。
    恰在此时。
    萧逸体内，一阵冰凉流淌而过。
    那种冰凉，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冰鸾剑的气息。
    但，此刻即便是冰鸾剑，亦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似乎，它在告诉它的主人，它也只能帮到这，别无逆转之力。
    冰凉，通彻全身。
    萧逸只觉神清心明。
    生死一瞬，萧逸脱口而出，暴喝一声，“即便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话音刚落。
    龙炎火海中的涌动平静了下来。
    下方。
    猎妖总殿主猛地抬起头，“龙主，萧逸便是这一代冕…不，魂帝，这一代魂帝，而且还是最强魂帝。”
    “一旦成长起来，最差也是媲美第二代与第三代魂帝的实力。”
    “而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若今日萧逸陨了，他日您也陨了，这片大陆将再无希望可言。”
    即便是他们，若口中屡屡道出‘魂帝’二字，也将受天地反噬。
    但此刻，猎妖总殿主显然早便将这些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位，巨大的眼眸缓缓看向下方，亦是缓缓出言，声音，仍旧那般古老而威严如若天地。
    当然，却也永远只有冷漠。
    “魂帝，历代皆有，这一代陨落，下一代便会诞生。”
    “本祖陨之前，足可见证下一代魂帝的诞生。”
    修罗总殿主猛地抬头，恭声道，“可那未必是至强魂帝。”
    那位冷漠张口，“可这个至强魂帝已然变质，若让他成长起来，反成了这片天地不可收拾的祸患。”
    天机总殿主猛然怒喝，“什么叫已然变质？什么叫成长起来便是不可收拾的祸患？”
    “这都是古元老贼和你们天源地境逼的。”
    “我们自家接班人，我们再清楚不过了。”
    “龙主你自诩天地无所不知，难不成就要凭古元天君那等小人的谗言便断定萧逸小子是变质的灭世者？”
    “那你算什么无所不知，称老糊涂还差不多…”
    天机总殿主的话，再未能说下去。
    那威严的眼眸，已然凝视而来。
    天机总殿主的气息，顷刻虚弱到极点。
    “天机…”药尊总殿主一惊，“你的寿元…”
    哗哗哗…
    忽而间，一连七位总殿主，身上气息同时虚弱到极点。
    那位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剥夺所有寿元，算是尔等的小惩大诫。”
    八个老人中，唯独洛前辈未有被剥夺寿元，因为他的寿元本就已近乎于无。
    八个老人，顷刻面露怒色。
    若一切已无意义，他们便全然阔出去了。
    “总殿主。”苍穹上，萧逸猛地暴喝一声，再无平静。
    八人看向萧逸。
    萧逸不语，只摇了摇头，但眼眸，也不再平静，而是恢复了凌厉、冷酷，以及认真。
    那般眼神，八个老人再熟悉不过了。
    那般眼神，代表着许多。
    每每这个年轻人露出这样的眼神时，总会伴随那几句话。
    ‘信他’。
    ‘一切，他来抗’。
    ‘他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可一次，还能信吗？他还能扛吗？他还能不让那些疼着他的老家伙们失望吗？
    八个老人，并不信。
    但，或许，也只能由着这个年轻人了。
    他们倔强了一辈子，这或许是属于这个年轻人的最后些许时间，他们选择了不再倔强。
    八个老人，不再言语。
    萧逸，则松了口气。
    若非七人一身修为在，修为中多少夹杂着些许天地所限以外的寿元，恐怕七人已然陨落当场。
    而今，七人虽看似无碍。
    但他很清楚，七人那虚弱的寿元气息，恐怕顶多只能再活一年。
    他不怕死。
    这番境地中，原本他只有平静。
    在绝对的无力下，他除却等死，也别无办法了。
    但此刻，他怕了。
    八个老人的虚弱气息，猛然触动了他心头那根脆弱的限，又仿佛掀开了他那块粘连于心脏血肉的逆鳞。
    他那平静的心，陡然化作了冰冷，最最的冰冷。
    凌厉的目光，这一次，无所畏惧地与那双巨大而威严的眸子对视。
    那位，同样缓缓开口，冷漠而言，“至于你，为何本祖现身杀你，你自己不清楚吗？”
    那位的眼睛，似是在看着萧逸的双手。
    那双正被狰狞兽手覆盖着的双手。
    当然，此刻这双手也沾满了鲜血，那是之前重伤乃至险些斩杀百家先祖和八天君时战斗所留的血。
    不是他的血，全是敌人的血。
    “呵。”萧逸嗤笑一声，“因为我双手沾满鲜血是吗？”
    “因为我杀过无数人是吗？”
    “所以我是个杀戮成性者。”
    “因为我一念喜怒，便扬言要九荒亿亿万生灵陨落；因为我将古境宗以及空族族人扒皮煎骨，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所以我是个残忍恶毒的变质者？”
    “又抑或是…”萧逸戏谑而笑，“我今天要杀光你天源地境的人，杀光你麾下所有的强者，所以拂了你的面子？”
    “还是说，我和你们天源地境大仇已成；所以你要先现身，保你天源地境的人，而后杀我，免得我成长起来？”
    话音刚落。
    哗哗哗…
    萧逸双脚之上，兽脚猛然凝聚。
    轰轰轰轰…
    天地武道，瞬间暴走。
    萧逸手中，一柄冰冷的锋利神兵凭空凝聚，正是冰鸾剑。
    左手，八火轮回瞬凝。
    这一瞬，萧逸手段齐出，底牌尽用，无论有用无用，无论增幅是否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他全无保留。
    “天葬。”萧逸冷眼直视这条威严而无敌的炎龙。
    “炎龙又如何，我知道，你很老了，老得再也活不了多久了，老得恐怕只能再全力出手一回便是大限瞬至。”
    “你可杀我，我却也可反扑。”
    “即便我损不了你分毫，你也必然陨落。”
    “你这等无敌的存在，为了杀我这样一个蝼蚁般的生灵而出手，而陨落，一并同归于尽，可值得？”
    最后一句落下，萧逸的语气已泛着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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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