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父子终再见

    “睡吧，小九，你做的很好了。”
    李远小心翼翼的把扎在叶梦璃右手上的银针摘下，然后紧紧的把她拥抱在怀中，用玄力慢慢温养女孩的身体。
    这次李远是真的怕了，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晚来了一步会怎样。
    按照叶梦璃脖颈上的伤痕来看，这性情出奇刚烈的女孩或许真会抹了自己的脖子。
    又或者自尽失败被歹人掳走，从此过上身为他人之物的生活。
    但无论哪种，对于他的小九来说都是噩梦般的结局。
    “该死的。”李远眼中戾气在慢慢积累，似乎心中正酝酿着一股可怕的风暴。
    “咿呀？”小伊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它跳到李远的肩头，用小鼻子蹭了蹭后者的脸颊。
    “小伊？”李远侧头盯着这只小萌兽。
    “看来你知道我很生气，所以才来安慰我吧。”少年轻笑，然后也回蹭了一下。
    而在他们后方不远处，那被李远一脚踢飞，处于弥留之际的赵奕则是满脸不甘的盯着眼前这一切。
    或许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捧在手心，而自己只能独自寂寞死去更残忍的惩罚了吧。
    赵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的转过头去。
    他实在不忍看见这种场景。
    然而，在他转头后，他又看到了那被他狠心下毒，然后杀死的王林尸体。
    “这..一切...都是报应吧。”
    赵奕的眼前仿佛闪过一幕幕生前的影像，这是一种回光返照。
    他自幼孤苦伶仃，饱受尽了人间的各种苦楚。
    他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也许当初假如没有被选拔进淮南铁骑炊事班，他就会找个河自己默默的跳下吧。
    但在进入淮南铁骑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那些大哥们都看他是个小孩，很是照顾他，日常生活中也把他视为亲弟弟般爱护。
    而他也用自己的精湛厨艺，让那些大哥们吃饱喝好，有力气去行军打仗。
    按此发展下去，一切本该如此美好的，如果不是他的欲望作祟，如果不是他走错了路。
    “我一直...以为自己.....一无所有，但原来..我也...曾有过....光明，只是...我亲手把它放弃了。”
    赵奕的眼角缓缓落下两行血泪。
    “对不起....”
    最后带着临死前无边无际的悔恨，这个命途多舛，令人唏嘘的清秀少年慢慢闭上了眼睛。
    天道总是无情的，它只会默默的看着芸芸众生，从来不会偏袒谁，也从来不会去干涉什么。
    对于大道来说，万物皆为平等。
    所以赵奕不是死于老天爷的制裁，而是死于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害死了那么多人，那守卫军营的一千勇士，那保护叶梦璃的十几个公主卫兵，就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赵奕身上早就背下了滔天的罪孽。
    这股罪孽直到他死，也不会减轻半分，而他造成的伤痛，也不会缓和。
    ...
    依旧是嵢州外的一处荒凉土地。
    李远静静的拥着他的女孩，仿佛拥抱着全世界。
    经过先前小伊的一番嬉闹，他眼中的戾气已经减退了许多。
    这段时间他确实杀了不少人。
    比如拓跋昊，又比如摧毁前哨时的那几百个西燕兵，亦或是不久前的赵奕。
    这些人虽然都是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杀的，但终归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李远纵然身为作者，不过他的修为与心性却都还不够强大。
    他也是人，并非无情的神，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至尊，一直不停的杀戮当然会或多或少影响到他的内心。
    更有甚者，他甚至还不如领兵打仗多年的祝念，至少后者已经对死亡司空见惯了。
    但好在，李远拥有非常强大的自我约束力，他忍住了心底无边的恨意。
    若是没有这些，他可能会逐渐迷失本心，堕落成魔头。
    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
    元始天尊在统御三界的时候，万物显灵。其中显者为仙帝，隐者为魔帝。
    一念化魔，一念成仙。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平衡，就好像世间种种总有黑白一样。
    任何事物都有其正反两面。
    而修道者要做的就是平衡自己的两面性，这样才能不至于陷入黑暗，从此与仙道无缘。
    “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呀。”李远微笑着望向小伊。
    他想通了，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
    先前他还因为后怕想把赵奕拖回来虐杀，但如今，他已经没有这种冲动了。
    “咿呀！”小伊睁着大眼睛，在原地蹦跳，好像在说继续多夸夸我。
    “嗯嗯，你很厉害。”李远摸了摸小伊的头。
    而小伊得到夸奖，蹦的更欢了，显然它非常高兴。
    “小心点，别把小九弄醒了。”李远笑骂道，这家伙真是得到一点阳光就灿烂。
    “咿呀!”小伊闻言不服，它觉得这漂亮的人类女孩肯定短时间内是醒不了的，小主人就是在找借口训它，不让它闹。
    但紧接着，小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浑身毛发一下子就炸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后方。
    李远见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猜到了是何缘故。
    “你是察觉到那老家伙了吧。”少年将怀中女孩轻轻放下，然后扯下银铠披风把她盖了起来。
    小伊做为天生的灵兽，各种感知都比现在的他要敏锐许多，对于恶意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探知能力。
    所以能让小伊出这么大反应的，那一定就是他的“好”父王-李霄。
    果不其然，在约半时辰后。
    随着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一队人马来到了这片地域，领头的赫然就是淮南王-李霄。
    李霄望着前方满地的尸体皱了皱眉，直到看见李远时瞳孔猛然一缩。
    “看来本王安排的棋子失败了。”李霄冷言道。
    “当然，有我在，谁能伤害她。”李远淡然回声道。
    原来李霄也偷偷在赵奕身上埋下了玄力印记，可怜后者还以为自己是利用了李王府，却没想到他才是那个被利用的人。
    如果他成功带走了叶梦璃，那么他也逃不出李霄的手掌心。
    “真狠呀，父王，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李远静静盯着前方策马而立的中年男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手段而已，不过是些蝼蚁，也值得你这般？”李霄回道。
    “蝼蚁？”李远冷笑。
    “他们没有人是蝼蚁，他们都是我的部下，都是活生生的人，父王这般视人命与草芥，不怕折寿吗？。”
    李霄闻言也哈哈大笑：“逆子，你还有脸说本王？这次浩劫可全因你而起。”
    而李远在听到这话后，居然出人意料的点了点头：
    “确实，这次为了我死了很多人，但我会铭记住他们的牺牲，而非父王这般无情无义。”
    “哼，假仁假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李霄不屑道。
    “是不是假仁假义，父王试试便知。”李远没有马上怼回去，而是祭出了皇器握于手上，看这架势竟是准备直接开打。
    “凭你这一重天的实力，还想对抗本王？”李霄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别忘了，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倒不如交出忆筎，本王可以宽恕你的过错。”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远就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父王还是那么的有自信，以为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握之中，我都不敢这么托大和弱.智。”
    “李莫远，不要冥顽不灵！”李霄被激怒了，他甚至直呼李远的全名。
    没有人能对他这么放肆，哪怕是自己儿子也不行。
    “李霄，冥顽不灵的是你吧。”李远也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随后他一步踏出，玄功高速运转，气势节节攀升。
    “我现在只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血债血偿呀。”
    少年撂下这最后一句话，便单枪匹马迎了上去。
    哪怕对方再人多势众，哪怕李霄的修为比他还高。
    但他不怕，他此时此刻只想为了那些已经牺牲的人们去战斗。
    父子再见，终成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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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