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山雨欲来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大地。
    李远端坐于一颗大树之下静静冥想，有当初佛祖悟道于菩提树之下那韵味。
    在他周围，还有许多卸下银铠与行装，正在安稳休息的士兵。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前哨之争让这些士兵体会到了久违的沙场热血，却也令他们无比疲惫。
    所以他们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有的人在窃窃私语，有的人在擦拭兵器，还有的干脆仰天躺地的睡着。
    只有树下的那位少年，如同雕塑一般从来没有动过丝毫。
    直到天色已经渐晚，月明星稀，又是夜幕降临。
    晚风轻拂，虫鸣轻语，在冥想状态中的李远没有先前那么烦躁了。
    他在试着感受世间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映照着周围所有的景象。
    他也在回想昨天奇袭对方营地所杀掉的那些人。
    一声声惨叫仿佛历历在目，一滴滴鲜血犹如还在洒落。
    渐渐地，他的神魂变得不再纯净，一丝丝赤红的线缠绕上来，束缚着他的神魂小人。
    “这便是业吧。”李远内心毫无波动。
    “所谓得道成仙去，不沾凡尘事。”
    “这些杀伐所造成的业力，最后都会成为我超凡化仙的障碍。”
    李远比谁都明白沾染业力的后果，毕竟仙道之路就是由他设定的。
    那么多的人道至尊，他们各个都是伟大的天骄，实力碾压一代，无敌于当世。
    但他们能得道的却少之又少。
    是他们笨吗？
    不是，笨怎么成为人道至尊。
    是他们不够强吗？
    当然也不是，都人道无敌了，哪里会不强。
    那为何就是成不了仙。
    答案是最大的飞升阻碍-业与因果。
    许多至尊一路走来，沾染的凡尘琐事太多太多，业力深入神魂，因与果刻进本源。
    这些种种都成为了他们得证不到长生的枷锁。
    因为仙界不需要与凡世还有任何牵扯与瓜葛的生灵！
    所以那些想搏仙路的至尊，才会慢慢淡出众人的视线，云游八方，不参与任何争端，不与任何凡尘之事所往来，争取不牵扯上任何的因果。
    他们一边淡化自己的存在，一边洗涤神魂，清理因果线。
    只为了在遥远的未来，能够得到天道的垂怜，得道飞升，由人道至尊化作不朽真仙。
    但李远不怕，且不说他实力低微，业力与因果还没那么深。
    就算他实力已经达到了至尊领域，引起天道的注意，他也有办法清理掉自身所有的因果。
    这是他的凭仗，也是他此生没有放弃入世的底牌。
    因为那些凡尘的事，他割舍不掉，就像这次答应了叶梦璃要振兴大渝一样。
    这是约定与承诺，怎能轻言放弃。
    “可话虽如此，但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太多就麻烦了。”李远睁开眼望了望四周，发现并无异动后就又闭上了。
    祝念的大军至少需要行军一天一夜，今晚依旧是休闲放假的一晚。
    “那丫头身上的业力似乎也不太重，不过就算重也估计没什么问题，她身为大渝皇女，以后若是登基了，可以凭借福泽万民的功绩去抵消业力。”
    李远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叶梦璃那本就宛如九天玄女般纯洁的身影。
    “以后尽量不要让她杀人，也不要她牵扯进任何是非中去，脏活就给我来干吧。”
    显然李远即使心里估摸着，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还是有点小慌，如果他的小九成不了仙，被岁月与时间扼杀在了凡尘中，他会很自责的。
    “没想到上辈子没找到的亲情，在这辈子找到了。”少年一声苦笑，又闭上了眼睛。
    李远之所以这么帮助叶梦璃，还是因为那小丫头触碰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他前世的父母工作很忙，一直没空陪他，从小到大都是给爷爷奶奶带大的。
    他又内向，没什么小伙伴，只觉得形单影只了许久。
    后来他长大了，但又身体不好，更加没什么人陪他。
    只有逢年过节时，跟远在他乡的双亲在一起，才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再后来，他一个人在外漂泊，直到穿越来到这里，有了第二段生命。
    李远张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叶梦璃，而在人情冷淡的李王府中，唯一跟他在一起的也是叶梦璃，就像一切事情都有个开始与结束。
    叶梦璃就是他的开始，但结束还不知道在哪儿。
    恍惚间，李远又想起当初祝念对他闲扯的话，后者说那由他一路呵护而来，轻笑间顾盼生辉的美少女想做他的新娘。
    “唉。”一身长叹，响彻亘古。
    “我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了...”
    少年完全放空了自己的心神，沉入进永恒的黑暗中。
    ...
    翌日。
    今天距离李远率骠骑营突袭前哨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天刚亮，李远就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目视远方，似乎听见隐隐有浩大的马匹声与脚步声传来。
    “终于到了。”李远微笑。
    他命令跟随他的所有骠骑营士兵原地不动，只身策马迎了出去。
    在骑马狂奔了大约三里路后，李远见到了山阵营的大部队。
    队伍最前头的就是祝念。
    “嘿。”李远挥手，然后驾马跑了过去，与祝念并肩而行。
    “本统领给你的任务怎么样啦？”祝念开口第一件事就是问战果如何。
    “当然没问题，也不看看是谁出手。”李远骄傲的回道。
    “不愧是你小子，没让本统领失望。”祝念笑道。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还是折损了不少弟兄，本王带他们过来，却没带他们回去。”李远有些黯然。
    “行军打仗，这些在所难免，山阵营所有的人，包括本统领都有可能牺牲，身为王者你要做好觉悟才行。”祝念沉声道。
    “你说的对，但其实我早做好了觉悟，不过真当听到他们死的时候，心里还是难受，毕竟是我让他们出征的。”李远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你真是，罢了，这些还得靠你自己想开。”祝念顿了顿，本想继续开导前者，但还是放弃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不过说归说，祝念心中还是感到有些暖意的。
    眼前这人样子虽然看起来很傻，却终归只是个初次领兵的年轻人，对此感到自责很正常。
    若是毫无反应，那便是冷血了。
    “嗯。”李远点头，他明白祝念的意思。
    这些都只有他自己适应了才是最好的，别人的开导能做到的有限。
    又过了一会儿。
    在短暂的情绪波动后，李远状态似乎好了许多，他再次开口问道：“家里那边安排好了？”
    祝念闻言回道：“安排好了，我们走后立马对嵢州进行了舆论攻击，现在你父王估计焦头烂额的很。”
    李远撇了撇嘴，这跟他计划的基本一样。
    “另外我们的军营，我已经通知风阵营的洛皓宇过来接手了，他两天后全军便会到，九公主的安全不必担心。”祝念补充道。
    “行，这样本王就能全力对付拓跋昊了。”
    李远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拓跋昊在他的设定也是王玄境的高手，但前者跟他一样也是世子，一直被老子玉麟王压着一头，所以才会自行请命到这黑风岭来当土皇帝。
    现在他要去对战他人生中第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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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