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杯水车薪

    菱爱离开后，吕石带着一个伙计过来了。
    慕榕已经习惯了这几天总有人来来去去，现在要打仗，事情多而杂，虽然言卿不用参战，但是来时府找她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少夫人，这是最近药房所有的账本，您过目一下。”吕石垂手立在一边，小伙计将那些厚厚的账本摆在了桌子上。
    “吕先生，看账就不必了，这些账我以前也经常看。”言卿说道：“我只想知道现在店里能筹多少银钱。”
    吕石又奉上了一个盒子，“这是店里所有能拿得出来的现银，我都归在一处了。”
    言卿打开盒子，里面是支票还有一些存单，她用算盘加了一下总额，顿时露出惊讶之色：“这么多？”
    她虽然也看账本，但是因为相信吕石，也没有看得过细，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经营情况。
    在吕石接手药店之后，药店的营业额几倍几倍的增长，不得不说，吕石是一个经商奇才，想法独特，思路宽广，那些之前对他还有些不服气的店长，现在也心甘情愿的听从他的调遣了。
    “吕石不才，比我预想的少了一些。”
    言卿笑道：“吕先生，你真是太谦虚了。”
    “实话。”吕石道：“中间出了点小差池，不然会比现在多一些。”
    “这些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言卿对于这个数额心满意足。
    当初言老爷给她药店做嫁妆，而她甄选人才用心经营，不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加富足，而是为了如今这一天做打算。
    战事是避免不了的，将来必然要打仗，而打仗就需要钱，她那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经营药店，她只是想力所能及的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杯水车薪。
    “这些足够了。”言卿说道：“大家忙碌了一年十分辛苦，这次顺城的内乱，也让大家有所损失，吕先生，你从这笔钱中扣除一些做为大家的奖金，具体扣多少，你和几个店长商议。”
    “是的，少夫人。”吕石拱了拱手：“多谢少夫人。”
    送走吕石后，言卿喝了一口水，虽然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但还是远远不够。
    傍晚的时候，时霆回来了。
    这几日，时霆每天都是半夜到家，今天天还没黑就回到时府，倒是让言卿十分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言卿急忙迎出去，还没走近，他已经大步而来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上还有点凉，身上也透着寒意。
    虽是初春，但外面的冷气依然不容小视。
    “办点事情，正好路过门口，就进来看看你。”他将人揽进怀里，“今天吃饭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他每天回来已是半夜，为了不打扰到她的睡眠，他都会去另一侧的房间里睡，所以接连几天，他都没有跟她好好的说过话了。
    “就是不能闻腥味儿，母亲已经对厨房千叮万嘱了。”言卿笑道：“为了我一个人，整个时府都忌了腥，我跟母亲说过不用如此，可她执意这样，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劝劝她。”
    时霆道：“现在这个季节，不吃腥的也好，春季多吃清淡，有助于养生。”
    “我让你去劝母亲，你倒是和母亲站到一条线上了。”言卿哭笑不得。
    时霆哈哈一笑：“现在府里你最大，就算我去劝也没用，我听说老夫人都亲自出面，让母亲一定要照顾好你的饮食起居，切勿大意。”
    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眼中一片温柔之色，“母亲说怀孕是最辛苦的事情，月份越大就越难受。”
    “比起那些喝口水都要吐的，我这算是好的了。”言卿知道他在想什么，扯了扯他的手说道：“你放心的去打仗，有母亲照顾我，我自己也会小心翼翼。更何况我是大夫，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我一定比别人先知道。”
    时霆很内疚，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卿卿。”时霆将人搂紧了几分，“我答应你，等我们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我一定会陪着你，从你怀孕到孩子出生。”
    “好。”言卿忍不住鼻子一酸：“那你一要打了胜仗，平平安安的回来，不然，哪有第二个孩子。”
    时霆笑起来：“好，我答应你，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拉勾。”言卿伸出小指。
    “又拉勾？”
    “不然呢，口说无凭。”
    时霆宠溺的擎起手指：“好好好，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准变。”
    她煞有介事的和他“订立约定”，而他望着她清秀的眉眼，一时间思绪翻涌：“如果真能活个一百年就好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也是。”言卿用力回抱住他：“霆，有一个故事叫塞翁失马，就是一个老头的马丢了，本来是件很沮丧的事情，可是不久之后，这匹马带着一群马回来了，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为什么讲这个故事？”时霆刮了一下她的脸。
    言卿道：“随便讲讲，以后无论碰到什么事情，都不必想得太悲观。”
    “夫人这是在给我上课呢？”
    言卿贴在他的胸膛前，笑而不语。
    她其实是想说，她在那个时代被人谋杀了，无端枉死自然是件坏事，但是阴差阳错的，她来到了这个叫辛国的时代，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的话，她还是会选择遇见他，此后余生陪着他。
    就在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副官的声音：“少帅，我们该走了。”
    “现在就走吗？静知的晚餐快准备好了。”言卿知道他又要出去，所以在第一时间让人备饭。
    “约了几个商人。”时霆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是为了筹款的事情吗？”
    时霆不想把这些烦心事告诉她，但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以她的七窍玲珑心，也早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次打仗，是场硬仗，我们虽然兵力充足，但是财力有限，所以，我让人联络了一些富商，以政符的名义向他们借款，战争结事后，政符会带息偿还。”
    “就怕那些富商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言卿眉头一皱，“这笔钱借出去，对他们来说就是有去无回。先不说仗能不能打赢，就算打赢了，政符扣着钱不还，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最坏的结果就是打输了，整个北地都要彻底沦陷，那个时候，更是无人还债了。”
    时霆忧心的也是这个，但是眼前的这个形势之下，想要快速筹钱，也只能从当地的富商身上着手。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言卿让慕榕去拿了一个檀木盒子过来。
    “这是？”时霆接过来，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放了许多银票、支票，他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些钱，都是你攒的？”
    “傻瓜，我怎么可能攒这么多的钱。”言卿笑道：“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把你的家当都交给了我，而我让狄槐和金山去把那些房产什么的都卖掉了，现在全部换成了现银。这里还有母亲交给我的，是她这些年攒下来的，就连三姨太还送了两张银票过来。另外，菱爱卖了她的公馆，和郑筠商量好了，把卖公馆的钱捐给北地军。”
    时霆看着这些银票，顿觉手里的盒子沉甸甸的。
    “还有一大部分的钱，是我药店的收入。”言卿说道：“药店在吕石的经营下，利润增长的飞快，远远超出了我当初的预想。”
    她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一直暖到了他的心头。
    “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是我希望自己可以帮到你。”
    时霆单手拿着盒子，另一只手将她拥进了怀里，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谢谢。”
    “谢我做什么，我是你的妻子，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那也要谢谢。”时霆道：“替我谢谢菱爱，谢谢吕石。”
    “我早就替你谢过了。”
    时霆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他将盒子交给副官，“饭就不吃了，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我尽量早点回来。”
    “家里这么多人呢，你不必事事记挂我。”言卿将他送出院子。
    两人刚出院门，迎面就有人走了过来。
    “大哥？”言卿一喜，“你怎么过来了？”
    言启大步而来，先是向时霆拱了一下手：“少帅在就正好了。”
    他吩咐手下的听差说道：“我曾经答应过言卿，如果有一天你有需要，我言启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援。我知道少帅今天约了几个富商，而这些人平时与我言家私交甚好，我已经答应他们，只要他们肯同意借款，我愿意以言家所有的固定资产做抵压，如果将来政符还不上这笔钱，那言家愿意替政符来偿还。”
    听了言启的话，时霆和言卿都是一惊。
    “还有，这里是我们言家的半数家产。言家上有老下有小，所以不能倾囊相授，这点心意是经过家父同意的，还请少帅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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