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对手

        “亚瑟，你觉得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生死还有意义吗？”
“生也好，死也好，不过是存在的一种形态。”
“比如现在的我，用常人的眼光来看，怎么都算不上是活着吧？”
“我……这里已经没有我了。”
自嘲一笑，提比斯铅笔画般的脸上露出了落寞而无奈的表情。
“本来，我也没想到过会走到这一步，等到真到了这种时候，选择权也早已不在我手中。”
他的手稍稍抬起。
蓦地，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感涌上亚瑟心头。
危险！
亚瑟眯起眼睛，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闪躲的意思。
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份危机感来自哪里，那种事情实际上也无关紧要。
躲闪，逃避，那是弱势一方才会有的行为！是在强势的攻击面前退缩的表现！
凭什么我要躲闪？
凭什么我要退缩？
攻击什么的，只要在它发出之前，把攻击者消灭掉不就好了！
“哼哼哼哼哼……路德维奇家的小子，我可不知道你做出了什么选择，剥掉一层壳结果里面还有一层，之后说不定还有第三层，第四层……”
“但是，给我记住了，只要你哪怕有一次是以个人意志对我发起攻击，结果就将被确定下来。”
怒目圆睁！
毫不设防！
嚣张至极！
提比斯一言不发地仰起头，手停在胸口，脚也没有继续向前迈出，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人形生物，一时间无法理解他在做什么。
“没有幸运，没有侥幸。”
“没任何一种命运能够眷顾你。”
“我承认你是个不错的人才，所以我才会把你留下来，等着哪天能够派上用场。”
“有才干之人偶尔产生一点偏激的念头也无所谓，我可以放任你去行动，去对我们共同的敌人展露自己的疯狂，但倘若你胆敢把那獠牙对准我……”
“我绝不会原谅背叛者！”
“无论你背后站着什么靠山，现在又是何种形态存在，只要你背叛我一次，我就会把你从整个多元宇宙中拔除！”
“这是我被赐予的权限！我将代行其伟大无尽意志，对反逆者发起制裁！”
说着，亚瑟咧开嘴角，张开双臂，对着这个完全不知根底的诡异生命袒露自己的胸膛要害。
“来，做出你的选择。”
“如果想要反逆，我可以赏赐你一次先手攻击的机会！”
这家伙在说什么？
让我攻击他？
为什么？
就为了表现自己那毫无根据的自信？
无聊……
简直像是在和意气用事的幼学孩童打架。
两人大相径庭的价值观念让提比斯感受到强烈的荒谬，在他的认识中，战斗是消灭敌人的手段，根本不存在“荣誉”这种说法“，达成目的就是一切。
另一方面，亚瑟则或多或少继承了古代骑士们驰骋沙场的血勇，以及执着于正面击溃强敌的强烈荣誉感。骑士是无敌无畏的代名词，是绝对的，是神一般的存在，根本不可能被阴谋诡计击败。
没有荣耀的人，根本不配拥有骑士的名号。
短暂的僵持后，提比斯收回了那只抬起的手，平静开口：
“亚瑟，感谢你为我去除束缚，但我的这副形态不能被任何人看到。”
“我本无意与你为敌，但你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有与我平等交流的资格，证明自己有加入我等的资格。”
“否则，我会在这个场所中将你排除，之后控制这座泡沫空……”
——“说到底，还是要跟我打是吧？”
亚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对现在的他来说，最缺的就是情报和时间，最不缺的则是肌肉。
本来，亚瑟还可能和提比斯多聊两句，想想有没有办法更加聪明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顺带坑害一下自己的敌人，但……
也许是因为刚刚领悟的阿拉巴顿，也许是因为打架没有打爽，他现在整个人都还处在亢奋的战斗状态。
临战状态未解除！
在看到亚瑟的眼神之后，提比斯也彻底打消了交流的念头。
……是他最讨厌的那类人。
平常都看似很好相处，但到了关键的时候，会非常的任性，甚至蛮不讲理，将自身的兴趣倾向凌驾于现实紧迫性之上。
“提比斯啊……特别善良的我现在友情提醒你一件事情。”
亚瑟弯下腰，上半身自然低垂，脑袋上仰，手肘弯曲，整个人的姿态说不出的诡异和危险。
完美的强壮身躯上蒸腾起大片白色蒸汽，与此同时，一股扭曲的灰色雾气也混入了其中，与周围环境产生了轻微的排斥。
“不要把这当作是什么试炼，我可不需要什么试炼来证明自己。”
“这是逃亡！”
“不用说，是你的逃亡！”
“努力挣扎，然后活下去，直到我的怒火消退——这才是你要做的！”
前倾！
冲锋！
依旧是阿拉巴顿，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亚瑟现在开始使用灰雾了！
在与貘的战斗中，单凭肉体力量就足以压倒对手，根本用不上其他的杀手锏。
此刻！迎向未知的诡异敌人！展露锋芒！
肩颈自然松弛，肩膀下放，双臂自然展开，十指成鹰爪状，其上灰雾缭绕，星星点点，绚烂如虚幻的银河。
至近距离的打击，目标是敌人的腰部！
亚瑟化身为最残酷的老虎钳，双臂合拢围杀之下，要将提比斯整个人从中一分为二！
我的灰雾能够对任何的能量体构成威胁！就算你变成这副鬼样子也——什！……
在亚瑟的瞳孔还没有来得及收缩的瞬间，胸口已经传来的强烈的痛楚。
——“砰！！——”
下一刻，亚瑟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一连撞断了几棵树木，他半边身子都陷入到泥土中，在地面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血液哗哗流淌……
难以置信！
亚瑟试探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发现那里已经被开了一个洞，大小正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切口光洁而平滑，从前面能看到后面。
【生命值：552/640】
这样的伤口并不足以致命，甚至凭借着亚瑟对肌肉的控制，连血液都不会流出。
真正让他感到难以理解的是……
提比斯……这家伙有动过手？
没看到！
甚至没有察觉到！
为什么我感知不到他有发动攻击？
刚才的危险预感也是因为这个吗？
攻击方式不明，破坏力足以无视我的身体防御，速度比我的攻击更快……
亚瑟抬起头，却见提比斯正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过来，明明长着一张清秀文静的脸，行动间却充满了老成和稳重，像个老头。
老头……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满溢而出的那种年代感，举手投足间，即使外貌再怎么年轻，其内在也早已历经漫长时间，无法掩盖其衰朽古老的本质。
提比斯·路德维奇，他此时表现得像是另一个下行刑官懒惰！
年轻的外表！古老的本质！
毫无疑问，现在的提比斯还披着第二层壳，而这层新的壳要比貘更加诡异，也更加危险！
“嘛……这种程度的攻击还远远没到对我造成威胁的地步……比我更快的攻击？让我来好好验证一下你的成色吧，提比斯！”
亚瑟从坑洞中拔身而出，重新摆好架势。他胸口的空洞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断裂的骨骼和肌肉迅速重生，内脏修复，皮肤蠕动愈合……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提比斯还没展现出足以致命的威胁！
危险，但是不致命。
换句话说……毫无用处！
“喂喂，那么慢悠悠地走路，你是公园里散步的老爷爷吗？还是说你等着我凑上来给你打？”
亚瑟随手拉出一道灰蒙蒙的气雾光刃，挥舞着砸向提比斯的头颅。
——“唳！——”
空气撕裂发出惨痛的哀鸣，灰刃在其中劈开了一条近乎真空的走廊，其不规则的波动尖端不断泛起涟漪，择人而噬，直要把提比斯斩杀当场！
看似是随意的能量光刃，实际上暗藏杀机，足足消耗了50点能量！
50点是一个临界值，以亚瑟高达770点的能量值来说看上去并不多，可也已经是不能随便打出的攻击了。
这种程度的攻击，最多维持十几秒就会消耗光所有的能量，恢复根本无法抵偿消耗。
如果提比斯能轻轻松松接下这一击……
“呋唔……”
只见，那道凛凛灰刃在即将斩中提比斯的即刻，从头部开始一点点消失了。
不是瓦解，而是消失！
仿佛提比斯的身前存在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一切朝着深渊进发的事物，全部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吞没！
整个过程中，他的行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阻碍。
“……很好！很好！”
亚瑟鼓着掌，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来到这位面十几年，能达到食王层次的生命体寥寥无几，入目之处，都是一些脆弱的蝼蚁！”
“就连你的祖先，卡罗·路德维奇，也还达不到真正王者的地步……但是你做到了！”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原理——总之，你已经拥有了杀死我的可能。”
“换言之……”
“你将有机会杀死我，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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