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7月16日（星期四）

  
  
  
    夏季的早上，由于湿气和热气的缘故，起床后的身体产生了一股看不见的沉重膜包覆着的错觉。刚开空调的那丁点凉风，无法去除倦怠，任由惯性和惰性，我用机械人偶般的精神擦拭着美丽木纹的白色餐桌。今天早上家里也没有父母的身影。从厨房拿来两人份盘子的绫濑同学，把它放到我刚擦完的桌子上。那不是平常的白米饭，盘子上装着烤得软软的吐司。「……水焯面包？」「法式吐司」虽然绫濑同学淡然地告知了这个名字，但我还是不太清楚，只能嘟囔着「原来如此」。当然，我知道法式吐司这个名字。就算没吃过，读小说的话偶尔也会出现。不过读小说常有的悲剧，就是即使知道单词，也不知道实物，所以在现实社会中无法马上做出反应的情况。「从名字来看，可能是法国料理吧。」「语源好像是美国。」「你很了解啊，绫濑同学。」「我注意到家庭餐厅的菜单上写着这样的内容。」偶尔在季节限定菜单上添加了知识。不，这个时候，语源啥的都无所谓。「这个，要怎么吃呢？」「不摆在你面前么？」「用刀叉？」「没错。其实可以就那样用手抓着吃或者用筷子吃，因为就在家里嘛」虽然绫濑同学轻轻地说着，要在她面前露出了羞耻的一面下，我还没能把她当作一个完整的家人来对待。外人，不但是同班女生。而且还是美女。要让人看到难堪的样子，难度有点高。「把面包像牛排一样切开，果然有点不对劲呢。」「是吗？我觉得如果像切蛋糕那样来想的话，不协调感就会消失」「确实」从哪个角度来看事物真的会有很大的变化。我把这种毫无用处的哲学和面包一起切下来，集中在吃饭的时间上。一边用舌头品尝着鸡蛋和砂糖的甜味，一边思考着应该如何表达对味道的感想，我偷偷看了绫濑同学一眼。「哦呀？」我想。坐在对面的绫濑同学乍一看还是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然而她使用刀叉的动作缺乏干练的优雅感，可能是因为减少了注意力，看上去有些慌张。「怎么了？」「诶？」「多少能感觉到、呢。因为你看起来有在意的事情」「……眼神好尖啊」「我暴露了吗？」绫濑同学苦笑着，看了看墙上贴着的日历。猫咪嬉戏的照片似乎强行给人一种治愈的感觉，这是亚季子小姐搬来时带来的。好像是造访上班的酒吧里的保险营业员给的。现在用智能手机上的日历应用软件就能满足了，我和老爸都没有在家里装饰日历，不过亚季子小姐说墙壁太寂寞了，所以从上个月开始在餐桌旁的墙壁上装饰了日历。看着这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女性家庭增加的事实，绫濑同学开口说。「大概是今天吧。」「什么？」「期末考试结果汇总的日子。咱们うち班大概是今天」「啊，你们班还没公布呢。」「嗯。话虽这么说，不过也还差一科而已」对一介的学生，不管是否组成了义理家庭，新生活是否乱七八糟，都立水星高中和往年一样，在七月头举行期末考试。我和绫濑同学既没有互相商量，也没有互相帮助，只是自己学习，自己应付考试。不要不必要的干涉，保持适当的距离。如此约定后成为兄妹的我们，当然不知道彼此的考试结果，也没有特意去了解。直到今天。「我说浅村君。我可以问些稍微不雅的事情吗？」「我不介意哦。那种让人想要捂住耳朵的不雅话题，如果是绫濑同学，就算先说个开场白，也绝对不会说的」说出来的时候在常识范围内。我已经相信绫濑同学的良知，能如此确信。「考试的结果，如何？」是比预想的还要普通的话题。即便如此，也有人会因为话题太敏感而拒绝，我觉得绫濑同学真的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嗯，日本史81分，数学Ⅱ92分，数学B 88分，物理70，化学85，英语表现90分，交流英语79分。现代文96分，古典文学77……合计758分，吧」「好厉害。浅村同学，成绩很好呢」「听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但我个人的问题还很多。物理啦古典之类的，要把薄弱的部分再扩展一下。」「我觉得现代文96分这点就已经出类拔萃了。真好啊」「绫濑同学呢？」「日本史100分，数学Ⅱ80分，数学B 86分，物理89分，化学81分，英语表现84分，交流英语80分。古典90分」「全部超过80分。成绩好像比我好」「到目前为止、呢。」「到目前为止还有一门课对吧。就算现代文不行，我都觉得总分上绫濑同学更胜一筹」「会怎么样呢。现代文，我真的没自信」绫濑同学微微叹了口气，这种暧昧的不安对于什么事都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她来说是很少见的。|绫濑同学？「我趁想暑假的时候开始打工。根据现代文的分数，说不定会削减学习时间」「对不起，都怪我没找到高额的打工。」「这里不是浅村君该道歉的地方吧？」「不，因为这是交换条件。」在父母都是双职工的我们家，每天的早饭和晚饭都是孩子们——我和绫濑同学自己做，自己吃。继母亚季子小姐有时间的时候偶尔也会做一些，但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做的。绫濑同学为了避免将来因为是女人而被轻视或被人看轻，一个人坚强地生活下去，她为了升入一流大学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另一方面，为了不让家庭负担学费，她似乎也在找高额的打工，以做早晚饭为交换条件，我被委托收集情报。但说来惭愧，一个月来，我没有带回任何成果。也许是不想让我感到内疚，绫濑同学没有说任何责备的话，只是苦笑了一下。「我也在反省自己的想法。先踏踏实实地做一份普通的兼职」「那我也要来准备饭菜了。」「诶？嗯」作为交换条件，这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绫濑同学却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那倒没什么。」「嗯，但是。」「做菜很开心，也可以放松一下。」「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帮大忙了。但是，这样的话，我就会单方面地得到好处啊」有一个词叫做回馈性原理。人一旦得到了什么，就一定会抱有必须回报的感情。收到后还给对方，返还后再还给对方。据说通过反复这样的做法，人和人之间就能建立起圆滑的关系。我不能自我评价说是一个有魅力的人，能给外人倾注无偿的爱，如果对方没有任何好处却对我亲切的话，我会怀疑是欺诈。即使不是欺诈，而是发自内心的奉献，我也会对这种亲切的心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我应该同属同一类型的绫濑同学，也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吗？是啊，这不是give&amp;take呢——我认真的想。「那我有个提议。」过了一会儿，绫濑同学像开玩笑似的举起了一只手。「既然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那找高额的兼职大概是不可能。这是我和浅村君的共识对吧？」「嗯。虽然很不争气，但只要限制在不依靠非法手段下，就是这样。」「为了攒够上大学的钱，无论多晚都要在暑假开始打工。这样的话，我想可能就需要削减睡眠时间，想方设法挤出学习时间了」「睡眠不足会降低学习效率吧？」「是的。所以，从这里开始提议。浅村君啊，收集一些提高我学习效率的点子吧！」「提高学习效率吗？找好参考书，准备好可以集中精力的环境？」「方法就交给你了。我说，可以拜托你吗？」虽说世界如此之大，但也有如此远离私利私欲的「妹妹的欲望」吧。虽然和一般被任性的妹妹牵着鼻子走的哥哥有很大的不同，但作为哥哥不得不点头这一点是相同的。「明白了。要找到适合这个法式吐司的方法，可能会很费力，但我会尽量去找的」「谢谢。我很期待」对于「期待」这个词，绫濑同学用完全没有可靠性的干练语调和冷峻表情这样说道。不管有没有成果，她肯定不会责怪我吧，我想让她的脸从积极的意义上发生变化。提高学习效率的点子。那么，我一边想着有什么方法，一边用舌头尽情享受了这提前报酬的法式吐司的甜味。度过了这样的早晨时光的我们，<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af888c;">（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